第32章 折腾
“朋友之间就不用说谢谢了，应该的。”陈屿看着他笑了笑，“我得去找我姐，你留在这吗”
江临看了眼酒吧，低声嗯了一下，“我留在这处理一下事情。”
陈屿轻轻的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后就离开了。
酒吧内就只剩下了江临和周昀，以及其他的员工。
江临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缓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声音有点闷，“我没什么事，缓过来就好。”
“江哥，但是你明明知道你来这会看到血，为什么还要来，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参与这些事情的吗。”周昀坐在他旁边轻声说。
江临低眸，没有说话。
“你真不怕折腾的是自己吗，你明明就……”周昀继续问道。
“不会。”江临打断了周昀的话语，淡定的说道。
“……”周昀闭了闭眼，“好，但是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
“放心吧，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该关心的人。”江临声音很淡，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昀。
“……”
“这里有需要我帮忙处理的活吗。”
“没有，只是吧台玻璃柜要重新装了。”周昀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江临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朝他轻轻的扬了扬下巴，转身离开了。
周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微乱。
江临出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陈屿的房门，因为门窗紧闭，所以江临也不知道陈屿回来了没有，他收回了视线，拿出钥匙开门。
屋内还是他们早上离开时的样子，江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他就看见了陈屿的手机。
那台今天早上用来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备用机。
他尝试按了按开机键，但因为电量不足又自动关机了，他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给它充会电。
手机自动开机了，江临脚步顿了顿，然后就看见手机屏幕上弹出来很多新闻信息之类的。
他看了一眼之后就关掉了，然后上了自己的房间。
……
陈屿去到警察局的时候，陈曦也刚好捂着伤口走出来。
他走上前去扶着陈曦的肩膀，“姐，你怎么样了，我叫了车了，先回去。”
“没什么事。”陈曦点了点头，两人一同上了车。
一路上沉默无言，陈屿在一旁紧抿着唇，陈曦也没有开口。
等他们回到家之后，陈曦才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陈屿，你…和江临是怎么回事。”
“只是朋友，所以我觉得我更加应该帮他，但是一些具体的情况我不能替他说，姐，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陈曦点了点头，心情有点复杂：“江临的确有时候表现的很奇怪。”
“嗯？你刚刚说什么了。”陈屿回过神来问道。
“没事，你待会回去还是怎么样。”
“我回保利去，得处理一些事情。对了药和酒精给你放这了，你这几天上班洗澡小心点，记得消毒换纱布。”陈屿把东西放在了柜台上，朝着她点了点头。
“得了你就，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有数，你快走吧别在这碍着我。”陈曦撇了撇嘴，朝他摆了摆手。
“姐再见！”陈屿对她笑了笑，一下子就没了影。
他走出门的时候脚步还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他就打车去了周昀的那个酒吧。
周昀似乎对陈屿这个客人感到很意外，“刚离开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东西没拿。”陈屿想了想他把东西放在了哪里，然后走过去找着袋子。
“陈屿，有些事情想拜托你。”陈屿刚想走的时候，周昀就喊住了他。
“什么？”陈屿问道。
“这之前，我想知道江临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一些事情。”
“有一点，但是不是全部。”陈屿双手垂下，看着他说道。
“江临看起来挺信任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怎么样，但是我和江临交情挺多年了，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来请求你，如果江临想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很痛苦的话，请你帮帮他。”
“我只能说，我不会辜负任何相信我的人，不止是江临，但…包括江临。”陈屿轻轻的笑了笑，说道。
他拿着袋子打了个车回家，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先回家放东西，然后给江临发了个信息。
“你在家”
刚洗完澡的江临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水汽，他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低头敲了敲屏幕。
“在。”
信息刚发送出去，江临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开了门，门外陈屿一手拿着袋子，朝他轻轻的扬了扬下巴。
江临轻轻的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客厅。
陈屿跟在他后面。
“我过来给你衣服，走太急忘记了。”陈屿递给他袋子，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也没拿袋子，你不会回家之前还去了趟酒吧吧。”江临接过放在了一边的凳子上，淡淡的问道。
“我过去顺便看了下酒吧的情况，打车很快的，没花多久。”陈屿答道。
“嗯。”江临起身去茶几上拿了个一次性的杯子，倒了大半杯水然后放在了陈屿面前，“水是前不久煲的，还有点温。”
陈屿低声道了声谢，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看你的样子，周昀和你说了些什么吗。”江临淡淡的说道。
陈屿敛眸，本来还打算隐瞒的。
“他拜托了我一些事情。”
江临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低声嗯了一声，然后他就听见陈屿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
“猜到了。”江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很轻。
陈屿发现，江临观察人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他会在某一个时候看一些东西看的很准，而往往也是猜的最准，所以他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会这么直白的袒露自己的内心。
他看起来不会害怕任何东西，但是他今天彻底的告诉了他。
他怕血，他怕小时候经历的东西，他怕过去。
在互相交心的同时还要极力隐瞒自己，他摸不透江临。
好奇心害死猫，但是猫有九条命，既然他知道江临的一部分难以言表的记忆，那他就不能放任不管，他觉得这也是对朋友的一种付出吧。
他看着江临，轻轻的闭了闭眼。
“所以你是在跟我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吗？江临，周昀让我帮你，我之前也说过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也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把你心底的全部东西说出来，因为那是会一直膨胀的洪水野兽，你有一天你会撑不住的。”陈屿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点重。
江临恍若未闻，他抬头喝了几口水，这才侧过头来看着他，“但是隐瞒和恐惧是两回事，丑态百出的样子轮谁也不想表现出来，人是很难克服恐惧的，陈屿你也应该明白，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你不应该逼我的。”
江临的眼神很冷，以至于陈屿在他脸上找不出来一丝缺漏。
他在保护自己。
“可是你今天哭了。”陈屿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不容忽视，“我看见了，眼见为实。”
江临眼眸轻轻的颤了颤，“一个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故作轻松说……”
“第一，我并没记你哭，第二，我的确没有资格，只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我才想尽力帮你，而且我没有想逼你。”陈屿低声打断了他，看着江临的反应。
外面的太阳已经不知不觉下山了，屋内霎时变得昏暗无光，江临没有关阳台窗，所以偶尔会有一丝带着冷意的风拂过，席卷着他们全身。
“我需要时间去消除我二十五年的阴影，我不希望我故作轻松来陈述我自己，那样的我比自甘堕落还要废物。”良久，江临才缓缓呼了一口气，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要随着外面的风而破碎。
“我答应你，江临，但是也请你不要折腾自己。”
夜晚的风总是比白天的还要冷些，太无情的搜刮着街上的每一个角落，树叶随之起舞，在微弱的月光下摆动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里如此格格不入。
冷风吹起江临的衣角和头发，身体各处的细胞都似乎坠入冰窟，冷到极致，江临就这么站在阳台，背轻轻的靠在玻璃门窗上，似乎感觉不到冷意。
自从陈屿走了之后，江临就一直站在这，他手脚冰冷刺骨，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黯淡又明亮。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坠落，黎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江临，别折腾自己。”
他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但又好像是自己脑海中反复翻涌的那么几个字。
简单明了，但是又不能忽略。
江临弯了弯手指，良久才挪动脚步进了屋内，将玻璃门轻轻的关上，一切冰冷刺骨的风都被隔绝在外。
还有那个只会折腾自己的江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