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约会
车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只留下雨水冲刷的痕迹，朦朦胧胧的雨雾遮蔽视线，陈屿看着身旁的人在慢慢的擦着头发，他紧抿着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车内安静的可怕。
江临闭了闭眼，任凭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手垂了下来。
他想睡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端冲出去淋雨。
可能是一时上头，也可能是本能驱使，但有一说一，淋雨挺爽的，起码那种冰冷的雨水拍在身上带来的是透彻的寒意，就很像他之前心里早已泯灭的希望一样无情。
想到这，江临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脊髓直往上达到大脑皮层，他低着头轻轻的打了个喷嚏。
陈屿的思绪被打断，他看了一眼用毛巾盖住头的江临，因为衣服已经被淋湿了的缘故，江临把衣服换掉了，上身就只穿了他的另一件卫衣外套，他只要微微一侧头，他就能看得见江临那凸起的锁骨和纤长白皙的脖子。
思考了一会儿，他把他的手放在了江临的头上，轻轻的用毛巾擦了擦。
江临的眼睫毛颤了颤，但没有抬头看他。
陈屿以为他睡着了，就没再打扰他，将手拿了下来。
“下次就别淋雨了。”陈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自己以为他在睡梦中的他说话。
江临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挠了挠，很轻，转瞬即逝那种。
路程很短，不用二十分钟就到了永和街。
长时间的黑暗让江临睁开眼睛而再度接触亮光时有些难以适应，他眯了眯眼睛，刚准备问陈屿是不是到了，陈屿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临，到了。”
江临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雨已经不知不觉的停了，地上的积水正因为行人的脚步而泛着涟漪，波纹一圈一圈的往外扩着。
江临看着车内缺少的一个空位，回想起刚刚他半睡半醒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下车的开门声，还有身旁陈屿低声说的几句话，但都已模糊不清。
现在看来，是王铭半路下了车。
秦栎安逸的坐在副驾驶座，他笑着朝两个人挥了挥手，“下次见，江哥，鳝鱼！”
陈屿和江临默契的点了点头，算是道别。
车窗缓缓关上，车子扬长而去。
“你先回去洗澡，不然会感冒，我去你那给你做点吃的给你暖下胃，这天估不准还会下大雨，就不出来吃饭了。”陈屿看了眼手机，往前方扬了扬下巴，朝江临说道。
江临闷闷的嗯了一声，和陈屿一同走着路。
……
路以辰和周昀来到了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电影院里面有很多人，路以辰拉着周昀的衣袖才不至于被人撞倒，他拉了拉周昀的手，周昀回头，目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好多人，我们去那边。”他声音很低，手指指了指一边的检票处。
他们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好不容易才进了影院。
灯光集聚，荧屏放着电影的片头，座位上已经有很多老的小的在等候着，路以辰看了看空余的座位和自己手上的票，拉着周昀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坐了下来。
刚坐下，场内就关闭了所有的灯，人群中一片惊呼。
小孩在期待的拍着手和嬉戏打闹，时不时也会传来家长的几声管教。
路以辰喝了一口热咖啡，“这部电影不知道怎么样，我看宣传片还挺吸引人的，但是我也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我觉得应该不会差，先期待一下。”周昀轻轻的点了点头，尽管路以辰看不见。
听到回应，路以辰低声的嗯了下，就没继续说话了。
电影开始，路以辰和周昀调整了一下坐姿，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
路以辰要看的这部电影，时长有两个半小时，其实周昀有些窃喜，这样他就能和他待久一点了。
他靠在椅子上，路以辰在安心的看着电影，而周昀在看他。
路以辰似乎真的被电影吸引了，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周昀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周昀比较高一些，所以能看见的只有路以辰那被头发挡住的侧脸，虽然是在极其昏暗的灯光下，他还是能看得见路以辰那蓬松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
他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一半的视线在他那，另一半视线假装在看电影。
不知不觉电影已经临近结尾，路以辰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热咖啡，在灯光亮起的时候看了眼周昀。
“我觉得这电影确实挺好的，有一小段部分挺感人，怪不得我听见了很多人擤鼻涕的声音……”路以辰低声说着。
周昀点头附和，虽然他没有看进去什么特别的情节，他也庆幸路以辰这么专心，没有问他那部电影的具体内容。
不然他就露馅了。
他们走出电影院，路以辰顿住脚步思索了好一会，还是转头看了眼周昀，“你想吃什么。”
灰蓝色的眼眸像是漩涡，稍微靠近一点都会沦陷一般让人难以自拔，周昀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想吃什么我就陪你去吃什么。”
如果仔细听的话这句话从周昀嘴里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但路以辰没有注意太多，而是纠结的咬了咬嘴唇。
周昀看着他咬唇的动作，思绪万千，他之前很久就注意到了，路以辰有在思考时喜欢咬嘴唇这个习惯，不管是后悔还是纠结的时候，而且是在不经意之间会咬，洁白的牙齿咬着泛着淡淡血色的嘴唇，周昀看一次都会心跳加速很久。
他可以是枯枝，也可以是烈火，更可以是在黑暗中独自明亮的灯塔，照着渡海人一路向前行。
但是枯枝也可以见证树木的茁壮，烈火也能依靠自身来为他人点亮黑暗无光的道路，灯塔也可以为渡海人指明方向。
枯枝会腐败，烈火会燃尽，灯塔也会有废弃的那一天，但周昀觉得他对路以辰的感情不会轻易随时间而破碎。
不是他想，而是他能很笃定的跟别人说：
我喜欢路以辰，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他。
人生尽是过客，但他就是想给他留下一些什么，那怕一点模糊的记忆也好。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看一眼就想得到的。
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周昀就是在咖啡店认识路以辰的，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
那一天，周昀就着张延的要求给他带一杯咖啡，说是什么新出的饮品想尝试一口。
“不是我说你啊周昀，你顺路给我买一杯怎么了，你不买我就喝光你酒吧里面的酒。”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些荒唐，但是周昀依旧照做了。
他无奈的进了咖啡店给他点了一杯咖啡，然后他就在座位上等着。
意外总是令人意外的。
那会的路以辰正拿着两杯刚做好的咖啡和朋友一边说笑着一边走着路，可能因为店内道路太狭窄，路以辰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连人带着咖啡差点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昀赶忙拉住了他，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而咖啡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摔在地上洒了出来，还不小心弄湿了周昀的裤子。
周昀唯一记得的就是路以辰急急忙忙道歉的样子，那灰蓝色的眼眸霎时黯淡了下来，他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巾想给他擦裤子。
周昀没有计较什么，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手里的纸巾拿了过来，“我没事，你下次小心点，我自己来就好。”
路以辰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给你，咖啡洒了挺可惜的，算是补偿给你的了，咖啡洒了也不能重新装回来，但裤子脏了能洗干净。”
“……”
“昀哥”路以辰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周昀回过神来，“刚刚在想事情，抱歉。”
“没事，那我们去那家店吧，装饰好漂亮。”路以辰指了指对面的饭店，眼眸闪烁。
再漂亮也没你好看，周昀脑子里飘过了这么一句话。
挺无脑的，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好。”周昀应道。
带着冷意的风拂过，周昀这才发现，天早已乌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