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中的局外人
萧琛开车送舒妮。
坐在副驾驶上，舒妮如芒在背，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无形中抓心挠肝着。
车内开了暖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面颊竟然烧红了一大片，等红灯时萧琛无意看了眼，他那样斯文儒雅的人竟然控制不住嗤笑出声，“妮妮，你把镜子放下来。”
“……啊？”
舒妮思绪回笼，没听懂萧琛的意思，“什么？”
“我说，你把镜子放下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不像电影里那个如花。”
眨巴了下圆滚滚的眸子，舒妮直勾勾盯着萧琛，看到的却是在俱乐部里从萧琛指缝中窥探出的那一幕，裴初淮与方檀接吻，扣着她的手，握着她的腰，吻得缠绵悱恻。
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他们这些人跟女人接吻了。
各个都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儿，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上一次来蒋辞的局。
有人便当中跟女人靠在沙发座椅上接吻，吻着吻着手便不规矩地从女人的裙摆里探了上去，发觉舒妮在盯着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大陆是的，蒋辞可不许自家妹子看到这么热辣的画面。
当即呵斥了那人停下来。
那人擦了擦嘴角的湿润，望着舒妮，吊儿郎当道：“妹妹，你可要陪我，哥哥这差点就得手了，都怪你坏事。”
舒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蒋辞替她解围，骂了那人几句才作罢。
那之后众人都记住了。
蒋辞是真的将舒妮当妹妹，是亲妹子，不允许有她在的场合有人胡搞乱搞，那之后就连场子都干净了许多，再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
舒妮知道。
这些人表面上是看在蒋辞的面子上，实则惧怕的是她背后周今衡。
回过神来，舒妮抿紧了唇回了句，“我才不是如花。”
“你脸蛋那么红，还不是呢？”萧琛鲜少这样幽默风趣，眸中都含着笑意，“听说你不是一开学就谈了好几个男生，怎么见人接个吻还这么激动？”
“我哪有激动，我只是没想到裴哥哥在那么光天化日的。”
“他想亲就亲了，怎么会在意这些。”
舒妮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想要将温度降下去，“反正就是……耍流氓，而且方檀是明星，不怕被拍到吗？”
这话更让萧琛发笑了，“你觉得有人敢把初淮的事情放出去吗？”
这几个人的背景深厚，在京北这座城，惹了他们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也是。”舒妮煞有其是地点头，忽而又望向了萧琛，“萧哥哥，那你……怎么不找个女人呢，蒋辞哥哥他们都有。”
被妹妹辈的人这么问。
萧琛轻咳了几声，嘴角上扬，“我这样的身体，就不耽误别人了。”
“怎么会，就算你体弱多病也不是不可以治的。”舒妮声量拔高了些，手指缴在一起，忍不住有些激动，“何况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嫌弃这些的。”
萧琛转动方向盘，柔润的眸中如同荡漾着一条碧波，看着舒妮时分明在微笑，眼底却是苦涩，“哪有喜欢我的人？”
“有的！”
舒妮脱口而出。
“我都不知道呢，你倒是清除。”萧琛只当是她在开玩笑，并没当回事。
舒妮低下头，垂着的眸子里却尽是失落。
怎么不可以有呢？
怎么不可以是她呢？
-
等了许久，本打算上楼休息了。
听到轿车引擎停下的声音，周今衡从窗口探了一眼出去，看到舒妮下了车，又跟车上的萧琛道别。
回来时的脚步像是满载而归的小兔子，一蹦一跳打开了门。
“小叔叔，你还没睡啊？”舒妮再也不会对周今衡监视性的行为感到反感了。
两人的关系缓合了许多。
可这都是舒妮的自以为。
周今衡不知怎么，周身气压低了很多，态度也冷淡了不少，“早点休息，我先上去了。”
抬脚踩在了台阶上。
舒妮不知所以然地望向周今衡，像是邀功那样，“小叔叔，我今天只喝了果汁，没有喝酒，回来得也早。”
“嗯。”周今衡背着身站在楼梯上，轻轻应了声，“明早我要出差，最近几天文姐都在家里照顾你，要去哪里玩就叫罗叔接送。”
别再让萧琛送。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后面这句话掺杂着太多的私心了，周今衡说不出口。
“出差？”舒妮上前几步，站在客厅中央，周遭太大的，更衬得她孤零零又娇小，像是即将被主人丢在家中的小猫，正喵喵叫着，乞求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是出差，去米兰七天。”
七天对舒妮而言太漫长了。
曾经父亲继母和弟弟去旅游，便是这么久，她一个人在家里，像是被丢下的包袱，更像是那个家里的局外人。
他们回来后，更是不断当着舒妮的面说起旅游时的趣事，那些事对舒妮而言都是刺耳的，总会让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母亲去游玩，父亲总是将她托在肩膀上，抓着她的手去摸玻璃后的白鲸，或是让她跟小猴子打招呼。
后来这些爱，都成了弟弟的。
那天舒妮砸了碗筷，红着眼睛喊他们闭嘴。
如今周今衡也要走了。
同样是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一定要去吗？”舒妮压不住嗓子里是哽咽了。
周今衡闻声回头，看到了她委屈的眼神，“是工作，不能不去的，家里会有文姐他们陪着你。”
“这能一样吗？”舒妮大喊了一声，又将那副叛逆的样子拿了出来。
可对周今衡而言，他必须要去。
他怕再这么跟舒妮相处下去，自己迟早要滋生出超出长辈对小辈的感情，这是不应该的，是禽兽行为，绝对不可以。
“七天而已，很快的。”周今衡仍旧好言好语劝说着。
舒妮眼中的委屈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失望，“那好，你去吧，去得越久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从周今衡身边走过，眼角那滴泪刚巧流淌而下，直直砸在了周今衡心尖上。
舒妮的脆弱与惧怕孤独，远比周今衡想得严重千百倍。
可正因如此。
他才要尽量与她保持距离与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