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赫放火烧她
也不是余君如有多聪明,只是谢明赫的说辞实在是太明显了。这十几个人放火太牵强了。第一,没有动机,他们又不认识余良筠,余家常年驻守边疆,跟醴都中的人又不认识,他们杀自己干什么?
第二,就算火是他们放的,那也肯定受人指使,这个时代很多都是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他们没有必要,也不敢冒着风险去杀一个将军府孤女。背后指使的人是醴都中人。
但是,背后的人是另一帮人,很明显,刺客跟这十几个人不是一伙的,因为谢明赫第一时间杀死刺客而不是留着对峙,为的就是死无对证。
这么漏洞百出的做法傻子都能看出来,谢明赫只是需要一个罪人而已。他这么明目张胆只是因为醴都,乃至整个大玄都没有人敢指出来。
余君如明白,无论在那个时代都会有人站在法律之外,有着凌驾一切的特权。
一个底层人,没有目的,没有人指使去刺杀一个无冤无仇的将军府孤女,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引来了大玄百姓的仇恨。这样荒唐的言论说出去谁信?可他们不在乎,他们只是敷衍给出一个答案而已。
他们站在特权阶段久了,早就视规则无物了。
谢明赫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摩擦茶杯的边缘,吹着热茶,俨然一副官老爷的样子。
谢明赫风轻云淡给下面的那几个人下了死刑:“把这几个人拉出去,杖毙。”
几个人立马哭了起来,磕头磕的咚咚作响,没一会就磕出了血丝。
门外进来了几个家丁拉着他们出去,哀嚎声瞬间遍布整个厅堂。
余君如终究是难以忍受这个随便杀戮的时代。
“等下。”余君如喊主了他们:“大人,他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应该有处置他们的权力吧?”
余君如一位谢明赫不会同意,自己还要跟他争论一番。不曾想谢明赫竟然点头了:“可以。”
谢明赫说完之后起身快步走了,整个过程瞅着一张脸,谢明哲朝着余君如郑重行了一个礼:“余姑姑娘,今日之事全是我之过,我会给姑娘一个交代,之后任凭姑娘处置。”
之后跟上谢明赫身后。
“求姑娘绕奴婢一命,求姑娘饶奴婢一命。”
十几个人齐刷刷跪在她的面前,余君如不适应有人跪着她,感觉在给她上香一样。好在兰草看出她的局促,转身说道:“姑娘不喜有人跪着,几位请起吧。”
他们的头埋的更低了,求生十几年,他们实在是被打怕了。
余君如叹了一口气:“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真正的主子是谁就可以。”
十几个人更加不敢发声,余君如明白了,他们说了死路一条,不说,没有利用价值也是死路一条。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余君如坐下之后,想了半天说道:“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帮我收拾被火烧的小院,收拾出一块空地来,之后我会给你们一张图纸,你们按着图纸给我做一样东西即可。完成之后我会放你们到谢家的庄子干活,可好?”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刷刷磕头:“多谢姑娘饶命。”
等余君如发落完之后,十几个女仆才退下,兰莹有些不解地问:“老师,这些人留着也是危害,为何不让老爷杀了他们?”
余君如冷冷看向她,神情没有任何地变化,她说道:“兰莹你记住,我们都是大玄最底层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都是做了都是死,不做也是死。我们只是别人手上的棋子。就像你一样,你是自愿被卖进谢府的吗?”
兰莹摇摇头:“不是。”
“那就对了。”余君如站起身,“他们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即使他们没有供出来,大人也没说要饶了他们,但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活下来。除非大人愿意庇护。”
三个人都不说话,她们心里都清楚,谢明赫没有必要浪费面子人情去救一堆没有用的下人。就连余君如,谢明赫都能放火烧她。
余君如揉了一些眉心,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离开谢府,谢明赫今天能为把这几个眼线弄走放烧她,明天就能上演一场大型刺杀。
教完这几个学生,余君如打算离开醴都,找一个生源多,比较安全的地方。
余君如回去休息的时候,谢明赫气冲冲走回内院回头扇了谢明哲一巴掌,脸上的怒气昭然若揭。
谢明哲自知做错,此时弯腰驼背低头等待谢明赫的发落:“兄长。”
谢明赫深吸一口气,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沉声说道:“你跟我说办的干干净净就是这样,拿余良筠来当诱饵?若不是余良筠是个习武之人,今天她怕是要命丧火场了。”
谢明哲低下头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烧火我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余良筠有事情,那两个刺客看着功夫比较像暗卫。”
谢明哲思索了半天,结合余良筠醒来之后的各种表现恍然大悟
,但是又不太敢确定,最后只能找兄长求助,见谢明赫不说话,谢明哲才小心翼翼说道:“是陛下。”
谢明赫点头:“看来不只是我们怀疑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余良筠起疑,只有让小心才能活下去。”
谢明哲说道:“兄长接余良筠的本意是获得平野川将士的支持,不曾想余良筠反倒成了一个烫手山芋。现在所有人都盯着谢府,如果余良筠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兄长也会想成为众矢之的。”
如今是太后掌权,陛下现在软弱,很多国事决定都是太后决定的。余良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太后刚好可以借此打击谢家,壮大周家。还真是个好计谋。
谢明赫说道:“弟弟,你去调几名最厉害的暗卫跟着余良筠,记住,她连根头发都不能掉。”
谢明哲说道:“是。”
“还有。”谢明赫停顿,不容质疑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才再发生一次。”
谢明哲感觉到了兄长的威严:“是。”
余君如在厢房忐忑睡了一万,第二天,她布置了人安置被烧的院子,凿出一块地。之后带着兰草兰莹出门采购玻璃,顺便带着兰草去印刷话本子。
等到兰莹的书坊开张之后,余君如的简单温室也弄好了,她把菌丝种下去,浇了水也到了去西宅上课的时候了。
兰草兰莹上午上万课之后还要去书坊卖书,兰草要根据市场买家来确定调节下一章的内容。
一大早,余君如拿好了设备就去了西宅,周烟黛和温姚乘着普通的马车等着。
余君如朝她们点头,打开大门放学生进去。今天上午的课,余君如先给她们上政治课,军事课,侦察课还有体育课。
一节课五十分钟,按照惯例,余君如先是检查了她们的功课,合格的订正过后余君如才是开始上新课。
她在黑板写上几个字:人民。
余君如站在讲台上缓缓发言道:“自然界给发育良好的人的身躯划定好了界限,超过这个界限就是巨人或者侏儒,同样的道理,一个国家要使它进入道最佳的状态,设定界限也是可能的。一个状态良好的政府,规模不能过大,为了维持生存也不能过小。”
周烟黛举手发言道:“老师你说错了。君主自古以来最大的功绩就是开疆扩土。我大玄开国以来征战不断,能够拥有如今的国土正是将士的身先士卒的功劳。”
余君如笑了一声,让她坐下:“你的问题很有切入点。但是每个政治体制中都有它不可逾越的最大力量。领土面积的增多只会使力量减弱,社会纽带的每一次延申都意味着它越加松弛。就好比大玄,我们的政治中心是醴都,最远的距离是西北平野川,敢问朱同学,你敢保证陛下对西北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周烟黛被问住了不说话。
余君如说道:“漫长的距离会使管辖变的越加的困难,就像长杆那边会变的更重。因此,距离越长,行政就变成了负担。所以每个辖区都有自己的行政。中央集权,把权力分管下去,各方势力相互制衡。”
周烟黛和温姚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课,她们听得做多的就是家族联姻。现在上这种课,心里有点害怕,还有点兴奋。至于兰草兰莹,话都不敢说。
温姚颤颤巍巍举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这跟我们上的人民一课有什么关系?”
余君如笑了一声,双手撑在讲台盯着下面的四个学生缓缓说道:“生活中的各方面都是政治的缩影。我们的钱币,衣食住行。甚至府里的奴仆都跟政治有关。俗话说,君主把力量转换成权力,把服从转换成责任。可是大家都是从野兽而来,凭什么一只野兽姚服从另一只野兽。这种情况下,君主就必须是神明,要么民众就是野兽。”
余君如走向讲台,围绕几个学生转圈圈说道:“可是如何让野兽觉得服从就是责任呢?从人类发展史上来看,战争是完成服从的最好机会。可是,胜利者不会永远胜利,因为失败者会卷土重来。好在,人类进化出了一种非常美妙而又伟大的东西:思想和思考。”
兰草第一次听见这两个词,觉得新奇,它像一股温泉一样就要涌上它的身体,把脑子里的某种东西冲走。她巴望着期待余君如继续讲下去。
好在余君如也没有让她失望,继续说道:“思想是我们思维活动而产生的结果,形成的观念体系。我们现在的观念体系是什么?”
余君如一边走一边回忆:“是长幼尊卑,是三妻四妾。是三六九等,是皇权至上,是三纲五常,是三从四德。”
余君如每说一个字底下的人就开始心颤一次,生怕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周烟黛却听的很入迷,觉得这才是她该听的。
余君如说道:“可是,这样的思想体系是谁传下来的,你们记得吗?都说是老祖宗传下来,可是也没说是那个老祖宗传下来。你们知道维护是谁的利益吗?”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知道却又不知道。余君如在学生
们疑惑的眼神中郑重的说道:“记住,只要你们活着就不要停止思考,思考利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