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害羞

    次日。

    灰蒙色的天空昭示着今天可不是个好天气。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扎比尼家的别墅里涌进了鱼贯而入的沙丁鱼罐头似的人流，仿佛是黑色的海洋一般缓缓流淌。

    下午，莱拉撑着墨色的伞，一深一浅地走在滑溜溜的鹅卵石小道上，她走得很慢，生怕自己滑倒。

    ——小尾巴苏珊昨天晚上就撅着小嘴不答应再找布雷斯玩了，莱拉也拿她没什么办法，故此只能一个人出发了。

    所幸雨不是那么的大，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雨坎坎停下来。

    莱拉收了伞，跨步走进黑黝黝的客厅，远方传来了数声鸦雀鸣叫，掩盖了屋内至亲好友的哭泣声。

    压抑的气氛中

    可以听到微微的蜡烛在燃烧的声音，一群身穿黑衣的大人，正站在棺材边轻声地聊着天：

    “这么突然，有谁料到事情会发生……”

    “压力和吸烟，我估计是这样。”

    〝不不……他哥哥也心脏衰竭，是家族病。”

    …………

    大人们，估计是扎比尼或者普威特家族的人，正聚精会神地讨论着男人的死亡，而他们身边的几个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小孩子则是好奇地看着走进来的莱拉。

    “姐姐。”一个小女孩率先走了过来，开了口：“你是来找布雷斯哥哥玩的吗？”

    “……嗯。”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莱拉最终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啊？”之前站在那个女孩身边的另一个小鬼头闻言，上下打量了莱拉好久，喃喃自语：“难道……你是莱拉姐姐吗？”

    “是我。”莱拉点点头，但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个小鬼头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下一秒，那几个之前站在一起的孩子好像是约好了似的，相互对视了几下，连忙把莱拉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莱拉姐姐，我们知道你！布雷斯哥哥老是提起你！”

    ——老是？可他们不过认识了还不到三天而已啊？

    “布雷斯哥哥现在在练大提琴呢！他说，你巫师棋下得很好！”

    ——谢谢夸奖……

    “对啊对啊，莱拉姐姐，你是布雷斯哥哥的女朋友吗？”

    ——不是，绝对不是。

    莱拉被三个小鬼头团团围住，动弹不得，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而奇怪的是，除了那三个小孩，其余的几个孩子都依附在自己家长的身边，不曾理会、也不曾回头去看莱拉他们四人。

    ——莱拉注意到，那几个围着自己的孩子眉目间都有些与扎比尼夫人相似，估计是扎比尼家族的孩子。

    至于没有理会自己的，显然是普威特家族的孩子。

    葬礼正在进行到大家把白色的菊花放在棺材里这一步，在最后一声祈祷之后，方才还一脸沉痛的众人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梅林在上。”

    说完这一句祷告，客厅里完全没有了方才死亡迷茫的氛围，前来吊唁的宾客撑着黑伞鱼贯而出，都说说笑笑地、缓缓离开了客厅。之前的寂静也一扫而空。

    “莱拉姐姐，陪我们玩巫师棋好不好？”小丫头抱着莱拉，撒娇似的说道。

    “好吧……”事到如今，莱拉也只好点点头。

    于是，一大一小就真的开始下起了棋子来。

    而就在莱拉聚精会神地看着点棋局之时，布雷斯缓步从楼上走下来。

    他一下楼，看见的就是扎比尼家的几个孩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莱拉下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好几下。

    “……莱拉？”

    ——他试探性地张口问道。

    布雷斯！

    莱拉抬头，看见布雷斯宛若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而情况也的确如此，那些孩子们看见自己的哥哥下楼了，又立刻挂在了布雷斯的身上：

    “布雷斯哥哥，是莱拉姐姐找你玩哎！”

    “是不是特别特别开心，是不是？！”

    “陪我们玩啦，好不好好不好？”

    布雷斯满脸黑线，早就知道自己上午的时候就不该什么都往外面说啊……

    莱拉……莱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