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夏天

    莱拉奋力地朝着布雷斯的家的方向奔去，郁郁葱葱的树影在她的眼皮上跳动着，往日坐落在地面上的房子都扭曲着，一切都如同浮光掠影般的划过她的身影，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布雷斯！”

    莱拉一手拍了拍那栋灰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茂盛的爬山虎、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房子的大门，气也没来得及喘上一口，一手作着喇叭状，对着封闭着的窗户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喊道。

    “吱嘎——”

    几乎是她敲门的下一秒，门迅速开了。

    开门的不是小主人，却是那个给莱拉做过晚饭的家养小精灵。

    “墨菲小姐……”小精灵推了推老花镜，还没等他慢悠悠地还没说完“欢迎光临”四个大字，莱拉就如同一阵风一般轻盈地跨进了门，临走之时还不忘对着小精灵说了声“谢谢”。

    等家养小精灵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在风中凌乱。

    …………

    踏上二楼的台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虚掩着门：

    “布雷斯！”

    下一秒，莱拉愣住了。

    只见墨绿色波斯地毯看起来格外的清爽上，尽管乌木圆角柜上的原本斑驳的青花瓷瓶干净得都可以用来照镜子了。

    而顺着视线看去，莱拉这才注意到布雷斯正站在床边收拾着床铺上的罩子，看见莱拉的到来，少年的瞳孔都不由得瞳孔地震，似乎并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到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一片寂静。

    “莱拉，我……”

    布雷斯看着莱拉，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了。

    只见莱拉她蓬乱着头发，似乎都没有时间好好梳理一番，小脸苍白着，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给你了一个惊吓。”布雷斯走过去，伸手捧着对方的脸，却发现莱拉的体温是如此的冰冷彻骨：

    “初次见面，这是我的父母。”

    布雷斯把莱拉的头转向那张绘制着婚纱照的墙壁，轻声说道。

    墙壁上挂着的一层厚厚的帘子也取了下来——莱拉这才发现，那一层厚重的帘子下，竟然是一张尺寸及大的婚纱照：

    只见新娘一袭白色的婚纱，如雪的肌肤透过水晶吊穗在缀满软缎织就的玫瑰和宝石拼镶的婚纱上显得格外美丽，漂亮的桃花眼水润润的。

    英俊得叫人移不开眼的新郎则是挽着自己妻子的胳膊，他腼腆的笑着，眼睛是和布雷斯如出一辙的褐色。

    这是扎比尼先生和扎比尼夫人的婚纱照。

    “很抱歉，我本以为你不会这么早起来的。”

    布雷斯把自己毛茸茸的头埋到莱拉的肩膀处，温热的黏腻的触感在莱拉的肩膀处蔓延开来，如同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兽在冰冷的猎枪下呜咽抽泣着。

    十八年来，他用花心和爱遮掩了自己所有的痛苦，麻痹了自己所有的神经，而现在，他不再需要遮掩、麻痹了。

    “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对着莱拉，毫无保留地释放了他向来压抑着的情绪。

    莱拉任由自己被抱着，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原来，布雷斯不是要寻死，他是想把自己的家人介绍给自己……

    他们还活着。

    莱拉不由得转过身子，去回抱着对方，似乎都要把他抱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莱拉张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却还是选择缄默。

    他们还能感受到血液在脉络中奔涌，感受心脏的跳动，感受身体上的每一寸骨骼，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战胜了忧郁。

    而且，也许在以后很多次，他们会再度战胜它的。

    “喵呜！”斯诺依旧隔着玻璃窗捉着小鸟，看着近在咫尺的鸟儿不知道多少次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小猫咪都要毛炸了。

    窗外，郁郁葱葱，正是一个夏天。

    在这个热情而又短暂的夏天，他们要好好享受着人生。

    属于布雷斯·扎比尼的救赎，也终于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

    “对了布雷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那个‘我是我人生中最后死去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嘛……”布雷斯语气一顿，一脸生无可恋：

    “其实是我小时候随便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塞柜子里了。”

    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