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父女决裂
小远走了。
施唯一和高原全程操办了永远的葬礼。施母哭晕了过去，人已经暂时说不了话。
遵照妹妹生前的遗愿，施唯一并未大办，出殡那天只有近亲的人过来。
只是永远的葬礼上还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施父走了过去，女人细细的开口：“节哀。”
施唯一红着眼圈儿，这个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她握紧拳头就要冲过去。
高原及时拉住人，“唯一，别冲动，正事儿要紧。”
赵茵茵和师蓉约在城西的云上咖啡屋见面。
“我们快九年没见了吧。茵茵，不介意我在你家住两三天吧？”
“不方便。”
她想也没想就回绝师蓉。
“怎么说我们也是大学四年的同窗，这点儿情谊都没有吗？”
赵茵茵：“你不也说了，我们九年都没见过面。”
“咱俩要真有情谊在，也不至于九年里都不曾联系过吧？”
师蓉笑起来，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赵茵茵，看在曾经的交情上帮我个忙。”
最近惹了一件事情，她连夜从江州市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妈妈能不能帮她摆平。她要确保万无一失，所以赵茵茵背后的婆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什么忙？”
“我大概会惹上一点儿官司在身上，你能不能让陈家出面帮我解决一下。”
赵茵茵看着面前的甜品，没一点儿食欲。
“不能。”
师蓉不死心的说：“对他们家来说很容易的，算我求你了。”
赵茵茵看着对面的人，她说：“是非对错有法律在，我婆家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你真要做这么绝吗？眼睁睁的看着我进局子！”
“那只能怪你自己要犯事儿。”赵茵茵站起身来，不愿再跟她多说。
“你保重，告辞。”
师蓉气的掀翻了面前的杯子，咖啡顺着桌子边缘滴落在她的脚边，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施永远葬礼的第二天，不速之客再次登门拜访。
施唯一把手上的瓷杯砸到那人跟前，茶水瞬间溅到了女人的裙边和鞋子上。
“你还来做什么？！”她一脸怒意的问。
永远出殡那天她们一家已经一忍再忍了。
女人双手握住包，“一一，我找你爸爸有点儿事情。”
“滚出去！”
施唯一几步走到女人身边，毫不客气的将人拽出家门。“你害得我妈妈没了丈夫，我和永远没了爸爸，你女儿害的永远自杀了！”
“我恨不得将你们母女千刀万剐！”
施唯一抬手拽住了那人挽在枕后的发髻，她用力扇了一巴掌过去。从头到尾，那女人都没有反抗，似乎默认了施唯一的质问。
此时高原和施父下楼来正好看见院子里推搡的两人。
施父立刻出声儿制止女儿，“唯一，快住手！”
他急匆匆的赶来把女人护在身后，被打的女人此时红肿着脸，头发也乱糟糟的，全身上下尽显狼狈。
高原把妻子揽过来，施唯一死死的盯着眼儿前的两人，她和小远的爸爸，还有他外边的女人。
“你还要护着她？！”
“爸，我和小远，妈妈才是你最亲的家人啊！”
施唯一挣脱开高原的怀抱跑了回屋，她一刻也不愿和他们待在一起。
她觉得恶心。
是从什么时候起爸爸妈妈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大概是她无意中在爸爸手机里发现了他和其他女人的暧昧信息，是爸爸的助理买了两份七夕节礼物，是妈妈一个人带着她和妹妹去游乐园，却意外的撞见了爸爸带着其他女人和孩子
父母感情的破裂，貌合神离，他们都在说不分开是为了两个孩子。
施唯一开始变的沉默，父亲的角色逐渐在她的世界里退出了。只有永远傻乎乎的认为爸爸妈妈是天底下最相爱的一对儿。
原生家庭的影响，她高中很少有真心的朋友，人也习惯了孤独，不怎么爱说话，大家伙都在私下里喊她冰美人。
她不相信爱情，更不愿意走进婚姻的束缚里。
她很怕，很怕遇到爸爸一样儿的男人。
青梅竹马，势均力敌的婚姻，爸爸和妈妈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直到遇见了高原
施唯一眼角滑落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高原把妻子搂在怀里，他说：“唯一，我永远都在。”
赵茵茵和师蓉见过面后，她很不爽的回来。九年没见，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
“深深又惹到你了？”陈子亦问她。
“不是。”
“我前两天遇到了个大学同学，跟她小聚了一场。”
陈子亦把果盘递给她，“就是打电话约你出去那个？”
赵茵茵点儿头，“嗯，就是她。”
她挑了几颗圣女果吃，顺手给拿了一颗喂到陈子亦嘴边。
“我不吃。”
陈子亦拒绝，这东西他总感觉是缩小版的番茄，有股子植物的腥味儿，不好吃。
赵女士：“到嘴的食物都不吃，你还挺有定力的嘛。”
陈先生：“当然，哪像你啊，到嘴的食物一个都别想跑掉。”
“哼！”
赵茵茵把目光移到儿子身上，“深深，过来，过来。”
她挑了一颗红润的圣女果递到儿子嘴边，陈忆深原本已经张嘴了，不过待看清东西他向后退一步。
“妈妈，我不吃小番茄。”深深一脸的抗拒，小模样儿跟他爸爸简直是如出一辙。
赵茵茵解释：“这不是小番茄，是圣女果。”
陈忆深：“我不吃！”
说完，孩子就跑了。深深在客厅垫子上坐下，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接着玩儿赛车。
赵女士把手上的圣女果丢进嘴里，不吃拉倒，她自己吃，可甜了。
施唯一把哭泣的妈妈抱在怀里，她下巴轻轻的搁在母亲的肩膀上，这些年她早就原谅了妈妈。
“一一，你一直都恨妈妈吧？”施母抱着大女儿，她一直都知道，唯一恨他们。
“对不起一一，是妈妈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他离婚，小远也许就不会没了。”
“是我的错。”
施母抱着女儿痛哭，早已没了往日雍容华贵的模样儿，她像是个被所有人抛下的老人。
“妈，过去的事儿咱们都别再说了。我和高原两天后启程回去，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施唯一闭上眼睛，她怪过爸爸妈妈，也恨过。
妈妈发现爸爸出轨却懦弱的不敢离婚，始终以“为了你们姐妹俩我才没跟你爸爸离婚”当借口，可是这话妈妈从来都只会跟她一个女儿说，小远一直被他们蒙蔽在夫妻恩爱的假象中。
在这个破碎的家庭里，他们三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过日子，一年又一年。
只有永远，深陷在了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当她知道一切真相后，又怎么能接受得了。
原来恩爱的夫妻是可以装出来的，美满的家庭也能演出来，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恨父亲的不忠，恨母亲的懦弱，恨姐姐的隐瞒，更恨自己在虚情假意中过了二十几年也不自知。
施永远把自己困顿在了逆境中，她走不出来，也看不见了光亮，剩下的只有绝望。
师蓉的出现给了她最后一击。
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小远回来后，没过多久就自杀了。
高原整理着行装，施唯一推门进来。
“我都收拾好了。唯一，你看看还有要带的东西么？”
看见她红红的眼圈儿，他心底一阵难过，又哭过了吗？
“高原？”
“我在。”
施唯一：“我想带着妈妈和我们一起回平北。”
高原：“嗯，我等下就通知阿姨准备好房间。”
她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宽厚的肩膀。“谢谢。”
“你我之间哪里还用得着说谢谢。”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高原抚摸着她的长发，他说：“唯一，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后盾。”
临别前一天，施唯一看见了爸妈的离婚证，她好奇的打开了，离婚日期是十年前。
怎么会？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年前！
是永远上大学的时候。
施母走进来，施唯一听见脚步声儿她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离婚证书。
“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翻看的。”
她并未责怪女儿，只是觉得没必要解释，毕竟唯一已经恨上了她这个母亲。既然如此，那就让女儿恨得彻底一点儿吧。
“其实我想告诉你们姐妹俩的，只是后来你爸爸突然生病住院，我始终放不下他。”
“后面我们就名义上过着日子一一，请你原谅妈妈的懦弱。”
施父看着地上的行李，他拧着眉看着女儿。
“唯一，小远刚走，你这样儿做要置爸爸于何地？”
她不理会面前的男人，抱起地上的箱子朝外边走去，施父把目光移到一旁的妻子身上，只是施母目光呆滞的看向地面，不再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高原把行李搬上车，他把岳母送上车里立即折回来。
“唯一？！你回答我。”
施父的声音喊大了，施唯一直接把手上的纸箱子重重的砸到高脚桌上。
“回答？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她咬着牙看着茶几外年过半百的男人。
高原把妻子拉到身后，对她小声儿说：“妈在车上了，你先过去陪她？”
“嗯。”
施唯一最终听话的转身出去，只是施父拦住了人。
“一一，我是爸爸呀。”
这句话彻底戳进了施唯一的心底，扎的她很痛。
她不顾高原的阻扰，走近施父，大声儿的质问：“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啊？”
眼泪很快布满了脸颊，“爸爸。”施唯一哑着声音叫出了人，她哭泣着质问男人：“我和小远才是您的女儿啊？为什么你永远都要向着外边那对母女？”
施父不敢在直视女儿的目光，“一一，那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管。”
“好。”
“从今往后，我不会管您，我会把妈妈带走。等合适的时机，我会回来把小远迁走。”
施唯一的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面前的男人。
施父忍不住抬手就要打她，高原立刻护在她前面，施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女婿肩膀处。
施唯一拉过高原，“没事儿吧？”
“不碍事儿。”
她重新站在高原身前，“爸，你我之间的父女情谊就到今天为止了。反正您从来都只喜欢外边那个女人的生的女儿，即使师蓉跟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车子的引擎声儿划过了空寂的庭院，施父颤颤巍巍的来到堂屋坐下，走了，都走了。
他看着墙上的山水画，是小远送他的生日礼物。
唯一说的对，他糊涂了半辈子，也自欺欺人了一生。
以后这个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直到母亲的电话打来，师蓉才吃下了定心丸。
她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她不知道施永远生病了。师蓉把墨镜戴上，现在她就回酒店收拾行李，在施唯一他们返回前离开这里。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离开的前一天，师蓉再次约赵茵茵出来。
她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多少给我个面子出来吃顿饭，在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同学。”
赵茵茵没在电话里答应，结束通话后，师蓉立刻给她发了时间地点儿过来。
【抱歉，我没空。】
消息一发出去，赵茵茵就退出了界面，手机调了静音模式，到底没把人给拉进黑名单里。
她不想跟师蓉有过多的联系，惹上官司那件事儿，赵茵茵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
施永远的离开跟师蓉脱不了关系。
大学期间，师蓉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这些是同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情，这是她在申请助学金公开的理由。
大三那一年，系部里不知道是谁传出了师蓉家的小道消息，很不堪。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谣传”的人是谁，师蓉谈过几个男朋友，甚至是非单身的。在校的四年时间里，她没少得罪人。
只是，赵茵茵怎么都不会想到，跟师蓉妈妈有牵扯的那个男人是施永远的父亲。
没等到人，师蓉转身去了附近的酒吧。
施永远这事情一过，她全身心就舒坦了，本想着跟赵茵茵炫耀呢，只可惜人没来。
师蓉把脸上的墨镜摘下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以后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她好嫉妒赵茵茵，除了学历，她没什么是可以和赵茵茵相提并论的。
她和一群志趣相投的临时朋友喝了不少酒，那些人没她的酒劲儿好，全倒下了。
师蓉摇晃着杯子里的酒，“真没劲儿。”
出了酒吧，她一个人在街道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倒下那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守着她们。
施唯一看着眼儿前的人，冤家路窄吗？
监控的盲区，师蓉捂着脸颊，嘴角留出了血渍。这会儿子酒劲儿上来了，她有些头晕眼儿花。
高原过来把人拉走，“唯一，给了教训就行。”
她扯住师蓉的衣领子，语气一贯的从容。“你最好祈祷永远别碰见我，否则，见一次我会叫你记得小远是怎么没的。”
很快热心市民报案，街边有个衣衫不整醉倒的女人。
在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师蓉在警局醒酒，她鼻青脸肿的，无论警方怎么询问她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
出了警局后，她连夜买了车票离开这里。江州市她不能回去，最近风头上，她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