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轻哄她
这天，夫妻俩都休息，早晨睡到自然醒。外面走廊有孩子的玩闹声，不过陈子亦在家，陈忆深是不敢来爸妈卧室闹的。
外头不大的声响还是吵醒了陈子亦，他暗自吐槽这小子精力可真是充沛。
但转念一想，陈忆深今年四岁，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过三十四岁，怎么就感觉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呢。
陈子亦被自己 “无中生有” 的念头吓到了，肯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大，要不然就是他脑袋被驴踢了！看了怀里熟睡的茵茵，他心里碎碎念念，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
赵茵茵睡的很好，突然感觉鼻子堵住了，她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拍开脸上的手，翻过身去接着睡。
陈子亦紧随着赵茵茵凑过去，贴在她身后，撑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茵茵的侧脸。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茵茵看着很是熟悉但又陌生。
就好比写一个字，写着写着，会觉得如此陌生，但又是最常见的字样儿。
朱莉上个星期就让他们带孩子回家一趟，说是爷爷奶奶想深深了。赵茵茵告诉他，多半是她爸想见外孙，又不好意思开口叫她回去，所以打着爷爷奶奶的名头。
也是，隔代亲。陈子亦笑，把媳妇搂紧了，赵茵茵头搁在他下巴处，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
他倒是觉得赵建林想陈忆深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也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想他的女儿了。
听着那声音，陈忆深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了，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他看着茵茵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起了捉弄她的小心思。
赵茵茵枕着胳膊美美的睡着，丝毫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即将要弄醒她。
陈子亦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他凑上去用手肘撑起自己，俯身在赵茵茵的上方，勾起她一缕头发轻轻地在鼻子上来回扫。
下一秒赵茵茵生气的哼了一声儿，抬手胡乱挡开他；陈子亦轻易的躲开了，等赵茵茵安静下来又继续了他的恶作剧。
“陈子亦！！”
“媳妇，我在这儿呢。”
赵茵茵惺忪着眼睛，刚醒来，身体虚的很，陈子亦笑脸迎上来，被她无情的拒绝。
缓了一分钟，赵茵茵趁着陈子亦不注意，一下将他扑倒，然后双手掐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她要报仇雪恨！
起初陈子亦任由她，后面实在是吃不消了，他胃里一阵难受，头也晕，赶紧的举手投降。
赵茵茵看他脸色微白，吓得她赶忙将陈子亦放回床上躺平，声音有些颤抖，“你别吓我！”
陈子亦漂亮的眉眼从她身上滑过，赵茵茵担忧的神情他全都尽收眼底，下一刻陈子亦气若游丝，胸口大幅起伏着，“哎哟~ 茵茵，我难受，我头晕 ”
赵茵茵想着他可能是起晚了，没吃早餐，然后又被自己摇晃了半天，所以才会如此。
她很愧疚，从床上蹦下来，贴心的帮着陈子亦换衣服，扶着他去浴室洗漱，自己麻利的收拾好，搀扶着他下楼吃早餐。
陈忆深抱着他的小碗喝粥，张阿姨在一旁照看着他。见爸爸妈妈下楼，他大声的喊了人，赵茵茵很是羞愧，儿子都起床了，她还在赖床。
陈忆深眼尖，他早就看到爸爸今天是被妈妈搀扶着下楼的。在他的思想里，幼儿园的小朋友生病了，老师会让其他小朋友搀扶着，所以他觉得爸爸是生病了。
而且饭桌上，妈妈对爸爸可好了，完全忽略了他。
“妈妈我也要！”
陈子亦抬眼看了儿子，等今晚上就把他留在岳父家，光明正大的留！毕竟他们这一趟去原因就是茵茵的爷爷奶奶想念重孙啦。
赵茵茵对儿子歉意的笑笑，她起身去厨房给他们拿豆浆。
陈忆深担忧的看着陈子亦，问：“爸爸，你生病了吗？”
“爸爸没病。”
陈子亦没多想，脱口而出。很不巧，偏头的一瞬和从厨房出来的赵茵茵对视了个满怀。
他讪讪的笑，继续喝着碗里的粥。赵茵茵一脸的温柔，像没听见，她把豆浆拿给父子俩。
“谢谢妈妈。”
“谢谢茵茵。”
陈忆深双手抱着杯子，喝了一口，嘴角一圈儿沾上了奶渍。
“妈妈，爸爸说他没生病。”
陈子亦：“ ”
小复读机呀。
午休结束后，陈子亦驱车带他们去赵家，因为 “装病” 这事儿赵茵茵一中午都不搭理他。
看见外孙，赵建林夫妇很是开心，招呼着他们进屋。
爷爷奶奶现在年纪大了，记不住人，耳朵也不好，不过他们看见赵茵茵来了，眼里全是激动，杵着手杖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
赵茵茵见了，忍不住的红了眼圈儿，把包丢给陈子亦拿着，赶忙跑上前去搀扶着爷爷奶奶，她很是想他们，分别抱抱她的爷爷奶奶。
“茵茵来啦。”
“嗯，是我，奶奶。”
赵奶奶慈爱的抚摸着孙女的手，她觉得茵茵又长高了呢。陈子亦上前来叫了人，爷爷带着老花镜，端详了半天才认清了来人。
“是子亦呀。”
“是的，爷爷，我跟茵茵，还有深深都来了。”
二人将爷爷奶奶搀扶进屋，赵茵茵看着他们日渐佝偻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以前希望时间快些，好叫自己能够快些长大，现在她乞求让时间慢些。
陈子亦帮爷爷奶奶的手杖放好，赵茵茵脸上没有了生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悲伤，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今天赵茵茵都尽量把时间留给爷爷奶奶，饭桌上揽去了给爷爷奶奶添菜的活儿。等两位老人睡醒后，她便和奶奶坐一起，偶尔说说话，大多数时间爷爷奶奶都靠在椅子里闭眼休息。
赵茵茵拉着奶奶苍老的手，静静地陪他们一起晒晒太阳。陈忆深和外公外婆待久了，就开始找妈妈，陈子亦及时把儿子截住。
他解释：“妈妈跟爷爷奶奶说话呢，爸爸带你玩儿好不好？”
陈忆深笑着说好，他把手里的橙色铲子递给陈子亦，拉着爸爸陪他去院子里的小沙丘玩。即使很想去找妈妈，但他还是忍住了脚步。
因为爸爸说过，妈妈以后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陪伴他，但对太爷爷和太奶奶的陪伴时间越来越短了，所以爸爸和深深要把时间多留给妈妈和她的爷爷奶奶。
看着院子里的三人，赵建林虽说是一个神经大条的男人，心底难免有些伤感。朱莉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过来。
夫妻俩来到二楼，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见赵茵茵轻身枕在奶奶手臂上。朱莉不禁难过，茵茵看着和老赵一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她知道茵茵对待感情很深，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更甚。
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朱莉怕茵茵会接受不了。那将来呢，她和老赵也会离赵茵茵而去，那个时候女儿要怎么办？
有一瞬，朱莉后悔了，早知道当年她应该早点儿要孩子，不让茵茵成为独生女，等他们百年之后，在赵家，女儿还有一个亲人陪着。
赵建林看着朱莉对着楼下发呆，“怎么了？”
收回思绪，朱莉俯身从桌上拿一份文件递给赵建林。
“这，难道是……？”
见妻子点点儿头，他就知道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朱莉：“这是爸妈的意思，我想，你来交给茵茵吧。”
赵建林眼眶有点儿红，他转过身，不让妻子看见。
晚饭过后，陈忆深留在了赵家，赵茵茵看着奶奶睡熟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起身离开房间。
“爸？”
“茵茵呀，跟我上来书房一趟，子亦也在，爸有事情跟你们说。”
赵茵茵点儿头，动作轻柔的关上房门，跟着赵建林上楼。
进屋后，陈子亦起身朝他们走来，“爸。”
赵建林：“你们坐。”
赵茵茵和陈子亦对视一眼儿就移开了，爸爸要跟他们说什么事情呢？
赵建林从抽屉里拿出文件，递给他们。“茵茵，子亦，这是爷爷奶奶给你们的。”
赵茵茵打开文件，有房产证，还有几份文件，是赵家的老房子。
赵建林：“茵茵，这是爷爷奶奶最后留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是静谧。陈子亦也不多嘴，赵茵茵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让她自己缓一缓。
赵茵茵偏头去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和行人，手紧紧地捏着文件包。
车子停稳后，赵茵茵后知后觉，陈子亦已经过来了她这边，帮她拉开车门，将手心递给她。
“走吧，茵茵。”
赵茵茵很勉强的回他一个笑脸，她微凉的手瞬间被陈子亦的温暖包裹住。她再也忍不住了，挤进去他怀里，双手有力的圈儿住他的腰身，仿佛是要抓住火源一般。
陈子亦回抱住她，将赵茵茵全身包裹在他怀里，不断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茵茵，哭出来，我在。”
很快他就察觉到胸前的衣服湿了，赵茵茵趴在他怀里无声儿的哭泣，肩膀在颤抖。陈子亦轻拍着她的背部，以前那个爱大声儿哭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晚上赵茵茵心情很是低落，久久不能眠。
她问一旁的人，“你睡了吗？”
陈子亦回握住她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每一个手指。“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哭，害的我经常被我妈骂。”
赵茵茵：“ ” 她有吗？
“茵茵，千真万确，不信啊？回头咱去问我妈就知道了。”
“时间过得真快。”
陈子亦：“是啊，转眼间，我们都二三十岁了。”
赵茵茵终于笑了，她双手捧着陈子亦的脸端详，忽而皱眉。
“干嘛呢？”
“你居然一点儿都不见老？！”
赵茵茵躺平，把双手伸到眼前细细的打量，然后又将陈子亦的手也拽过来一只，作对比。
他杵着脑袋看她，“怎么样儿，看出个什么来了没？”
这话一出，赵茵茵生气的将他的手丢开，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他，陈子亦的手居然比她的还要细腻白，过分！
身后传来来低沉的笑声儿，她恼怒：“你再笑，……啊！”
赵茵茵被陈子亦翻过来趴他身上，她脸上的惊吓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气的小表情。
她抬手去揪着陈子亦的耳朵，微微使了力。
“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捉弄我，哼！”
“对啊，我赖上你了。”
赵茵茵幽幽的瞥他，随即放开了他的耳朵。“是你死性不改！”
“陈子亦，你就会欺负我，以大欺小！”
这话他都听她吐槽过无数遍了。嗯，确实是以大欺小，这点儿他向她诚恳的道歉。赵茵茵不接受，还说陈子亦是故意的！
他捏捏她的脸颊，“赵小姐，我怎么就故意了？”
“哼！以前不是，现在绝对是！就是故意的！”
陈子亦：“ ”
两人吵吵闹闹，把小时候的事儿全翻出来说了个遍，陈子亦一再坚持他没有欺负她，赵茵茵气的把被子抢了，然后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看他怎么办？
赵茵茵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陈爱妃，麻烦关下灯，我要睡觉了。”
陈子亦伸手去床头柜上摸到了遥控，按下开关后屋里瞬间一片黑暗。
赵茵茵这小性子一如既往，被子他准儿是抢不过来，不过嘛？他有的是办法！
“你干嘛！放我下来！”
“陈子亦！放开我！”
“嘘！别喊啦，睡觉。”
赵茵茵浑身动弹不得，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这被子裹紧实了，现在她趴在陈子亦身上，动弹不得。
“我错了，你放我下来，我把被子给你？”
“子亦哥？”
“陈爱妃！”
“陈子亦！！”
“别动，等着，谁叫你裹那么紧。”
赵茵茵不在乱动，任由他给自己 “解绑” 。很快她就躺他怀里去了，被子暖和的盖住两人，陈子亦像儿时一样儿轻哄着她。
二十多年前，拍完照片后，赵茵茵就睡着了。
陈子亦看着她粉嫩的小脸，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胖墩墩的赵茵茵从小木马上抱起来，像大人一样儿轻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