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镜花水月6
阿隐坐在房间里,看着灯盏中的一簇火苗燃了一夜。
天亮了,他看向镜子,那一半脸被黑色面具盖住,他总是想起岑留风亲在那片黑色胎记上的触感。
日夜相缠。
那一抹触感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永远难以摆脱。
他不想这样了,姐姐成婚了,她有了正夫,他怎么能够去做令人不齿的侧夫郎?怎么能够去破坏他们?
他甚至想就这么远离。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甚至现在还需要姐姐养他,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在面前上演。
而他就是那个无关的看客,哪怕再喜欢里面的主人公,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就这么看着他们过了四年。
阿隐十八岁了,他没有定亲,不仅仅是因为脸上的面具,他决定要考科举。
岑留风支持他的想法,而他很少再出现在岑留风和梅不厌相处的时候了,只有在岑留风一个人时上前和她说说话。
把他那些日子看到的新奇东西一一说给岑留风听,分享他的喜乐。
他刻意和梅不厌避开,几年下来,竟然也没见几次。
而梅不厌,四年来,岑留风一直没有生育孩子,他难免会遭受些风言风语,但是他都没有在意,就在岑府打理家事,平素为岑留风缝补衣裳,绣鞋,偶尔为她下厨做些糕点,天气好时,就和岑留风赏花赏月,共同看书。
而岑留风在官场上逐渐如鱼得水,那些少年时和她往来的贵女也大都成了共事的官员,她在官场上几乎是没什么挫折,岑家的灵魂业务她也做的很好,替那些蒙受冤屈的灵魂申冤翻案。
大理寺卿虽然对她有所微词,但也从未为难过她。
岑家,确实如岑留风母亲所说,更上一层楼了。
……
春日草长莺飞,燕子叼着春信飞来。
一簇一簇的花争相开放,空气中尽是馥郁的芳香,人们穿着光鲜亮丽的服饰笑吟吟的交谈。
这是长皇女举办的春日宴,邀请咸阳城内的官员和男眷来此赏花,大家一同作诗,画画,在吃上些新出的糕点,看新出的戏剧。
岑留风带着梅不厌来参加这个宴会。
花园里的人多了,空气便有些沉闷,岑留风去到池塘边透气,却在回来时被霍家小公子拦下来。
池塘边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池塘另一边的柳树和翠竹边,有一处黑色岩石,岩石上长出些花草,点缀着池塘的景色,很是清净。
绕过竹林就是一处偏房,再往前走,就是举办春日宴的花园了。
他把岑留风拦在池塘边的小路上,挡住她的脚步。
小公子身量极高,身形消瘦,脸庞稚嫩且俊雅,只是一双眼中都是孤注一掷的偏执:
“岑女君,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梅不厌四年来都没有让你怀孕,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休弃他?我从五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为了你一直拒绝定亲,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梅不厌等了你五年,我也等了你五年啊!”
岑留风面色如常,声音很平淡:
“霍公子,这是长皇女的春日宴,我未曾见过你,你回去吧。”
她说着就要越过他离开,霍公子忽然拉住她的衣袖。
官员服就是这点不好,衣袖过于长了。
她转身拉住自己的衣袖,要扯回来。
霍公子却揪住不放,眼睛死死的盯住她。
“岑女君,我不求你休弃梅公子,只要你愿意娶我进门,哪怕是侧夫我也认了。”
岑留风拉回袖子,眼神平淡。
“霍公子自有更好的去处,岑某已有夫郎,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他死咬住唇,眼眶一下通红:
“你就这么喜欢梅不厌?这些年从来不看其他男子,他有什么好?!又装又废……”
“够了。”
岑留风打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
“他很好,无需你们评价,霍公子回去吧,我只当一切未发生过。”
岑留风说完就直接向举办春日宴的花园走去,没走几步,恰逢梅不厌来寻她。
梅不厌从偏房后的竹林走来,在清幽的鹅卵石小路上向她走来。
他还是穿着白色素锦的衣裳,一身清冷,容貌比之从前更加艳丽。
见到岑留风,嘴角浮起笑,便是春雪消融,万物回暖。
“留风,席上有女君在寻你去作诗了,我们回去吧。”
走近岑留风后,梅不厌拉住岑留风的手,淡淡的看了岑留风身后的霍家公子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下,没让岑留风看见。
霍家公子在原地站着,看着梅不厌拉住岑留风的手向前走去,
他眼睛通红,死死捏住手。
岑留风也没有和梅不厌说这件事,叫了一声阿厌就和他一同回了宴会。
而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个人隐在柳树和竹林间。
一头长长的银发,一身古铜色肌肤,面容性感的男子感兴趣的摸了摸唇,笑起来。
他是曦月王朝统治下一个小国家的王子,他的父亲一直在催他要在咸阳找个人成亲,这次的长皇女举办的春日宴,咸阳的大部分年轻官员都会来。
一些年轻的男子也会来这里,借着赏花名义,实则是一次相亲宴,不少姻缘就是在赏花宴上促成的。
只是宴会上的人太多,他被那些声音吵得头疼,来到池塘边躲个清净。
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些话。
他刚才听见了霍家公子的心声。
——“为什么梅不厌可以我就不可以!”
——“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的喜欢!”
——“你以为当年他为什么会和你定亲?还不是他算计得来的!”
——“我等了你五年,你为什么从来看不见我!”
——“要是梅不厌消失就好了……是不是只有他身败名裂你才会休弃他?”
而当梅不厌来后,他的心声他也听见了。
——“又是一个自甘下贱的男人。”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男人觊觎留风?”
——“可惜,无论你们做什么,留风都不会喜欢你们……”
只有一个人,刚才的女人,他一点心声的都没有听到。
她是叫岑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