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秋季
知道从前的故人都活得很好后，岑留风留在了积翠园，每日和单春秋单冬夏相见，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兄弟二人每日上玉秀楼找她的时候。
阿隐虽然知道岑留风留不久，但是看她和兄弟二人如此亲近，也有些吃味，总是凑在她耳边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岑留风哭笑不得。
梅不厌保持着高冷，看见单春秋单冬夏来了，就斜睨他们一眼，维持着白衣仙子的架子独自到院子里的石山上打坐，还不隐身，惹得岑留风频频关注。
这些日子留在积翠园里，没什么事，岑留风于是也开始整理这些时日遇见的事，手上的菩提叶印记又发出浅淡的乳白色灵线，提示着她下一个要去往的地方。
她还记得答应过单春秋单冬夏要留下来看看秋景，于是就这么悠闲地住了下来，秋十九偶尔会来和她比试剑道，二人不谈其他，只享受剑与剑相碰时的快感，尽兴后便凑在一起喝酒。
……
单春秋今日是一个人来的，月城快要入秋了。
他穿着红衣，脸上笑容真挚，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阿风，桂花开了。”
岑留风嗅着空气中的桂花香，积翠园没有种植桂花，桂花在落月庭，桂花香需要隔着一段距离才香，凑近了闻，反而并不浓烈。
“春秋，今日冬夏没有跟在你身后吗？”
“他暗卫营有些事要处理，我便一个人来了。”
岑留风点点头。
“春秋，桂花开了，要去踏秋吗？”
“我就是来找你去踏秋的，月城外的月季还未凋谢，荼蘼花也是最后的季节，菊花也开了，桂花也开了，如今的风景很好。”
岑留风听着他说话，也露出笑容，很期待看到美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话语间带些调侃。
“姐姐，你怎么出去踏秋不带阿隐？阿隐也想去看看月城的秋景，听春秋哥哥说的这么好，阿隐也想去见识见识呢。”
鼻尖又是一阵梅花清雪香，梅不厌衣袖拂起，遮住一半嘴角，在她身边露出最艳丽魅惑的角度。
“留风，我自从下山后还没有和大家一起出去踏过秋，不知千年前的秋景和如今的秋景有什么不同。千年过去，应该是有些变化吧。”
银灰色的眼睛下敛，掩着眸底的光。
“好了，你们想去便去，秋景是大家共享的，我和春秋只是去看看，人多也有踏秋的感觉。”
单春秋看着二人抽了一下嘴角，他就知道……
算了，反正之前也习惯了。
他摆摆手，拉着岑留风的手便直接出了院门，梅不厌和阿隐立即跟上。
四人走到城门处了，单冬夏出现了。
“岑姑娘，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冬夏？你怎么来了，暗卫营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处理完了。”
“那我们便一起。”
单冬夏低头看看岑留风，女子笑容温和，眼底包容，是天下最美的神情。
和当年相比，仿佛又回到了她笑意盈盈的请他们吃桃酥的时候，灯光下，她含笑的样子，和如今一样。
他心间狠狠一跳，觉得有什么落了下来，他从来不会说什么话，也理解不了那些弯弯绕绕，那种被击中的感觉让他愣了一下。
抑制不住的心跳，他看着岑留风缓缓开口。
“岑姑娘，你笑的好好看。”
岑留风笑得更灿烂，阳光瞬时洒满了单冬夏心田，他只觉得目眩神迷。
“冬夏你如果笑起来只会比我更迷人，我还未曾见你笑过呢。”
“不是的，你见过，只是你忘了而已。”
“抱歉，只有你们记的那些回忆，我想，等我找到完整的记忆后，我们再聚上一次，就在月城，如何？”
“好，我会等你的。”
单春秋也笑道：“阿风，我也会等你的，你可一定要记的回来。”
“就是你要快点回来啊，不然等我老了，你还是少年模样，我可没有脸见你了。”
“我会的，不会等你们老了。”
岑留风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悲伤难过，秋景近在眼前了，菊花一簇一簇的开着，树叶枯黄，萧瑟又苍茫。
五人走在路上，阿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庆幸自己可以陪伴岑留风，以年轻的面貌。
梅不厌望着天际处橙色黄色交织的大片云层，耳边是岑留风带着浅浅伤感的声音。
忽然说道：“留风，你会觉得我年纪大吗？”
“年纪是客观事实，但是真正的年轻是心态，是对事物的激情，在我眼里，阿厌是年轻的。
不仅仅是外表，更是心理。”
梅不厌一时无言，想着，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活了上千年，居然也算年轻吗？
在岑留风眼中，仿佛他的所有情绪和心态都无所遁形，她总能一下看出来他的纠结，她完全知道梅不厌。
“可是，我……”
“在我看来，你很好懂，心思纯白，性格耿直，是个很有朝气的人。”
梅不厌一时睁大了眼，岑留风这话是靠在他耳边说的，声音很低。
清浅的气息在他耳边，那些话语也落进了他心里。
“你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年轻。”
岑留风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讨梅不厌开心，而是她真的这么认为。
梅不厌虽然外表艳丽绝伦，可在他成仙前一心专注于案牍，心思直白好猜，进入天外天后没几年就被封印在岘首山，千年间都只有一人，连话都不怎么说，实在是最干净的成长环境了。
虽然气质冰冷如雪，可做出来的举动都透着初生婴儿般的稚嫩和懵懂。
总是遵循自己的本心。
再有朝气不过了。
倒是阿隐，心思诡谲，善于隐藏自己。
面上做出的和心中想的，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
岑留风想着这些事，又摇摇头，浅浅笑。
单春秋走到一片荼蘼花丛前，笑得灿烂若朝阳。
“阿风，你看这荼蘼花！”
岑留风走到他身边，微微俯下身子，手指触碰花瓣。
单春秋直接蹲了下来，单冬夏跟在岑留风身后。
梅不厌还沉浸在岑留风说的话中，留在原地发呆。
阿隐不满的对梅不厌说，“你怎么不留住姐姐？她又被单家兄弟勾去了。”
梅不厌回了神，“你是不是嫉妒留风刚才跟我说了悄悄话？”
“呵呵，我怎么会嫉妒，你不过是姐姐的朋友罢了，我可是姐姐的义弟，陪姐姐最久的肯定是我。”
梅不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前方岑留风正在专注赏花，单春秋和单冬夏温柔的眼神总是落在她身上。
梅不厌也不想和阿隐说话了，看着岑留风目光变得温柔。
踏秋后，盛着满城的月华，五人走回了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