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具
第二天早上，岑留风来到城西的来福客栈，坐在大厅边缘靠窗的位置等待。
白昭雪一下楼就看见岑留风，她坐在窗边的桌子旁，身着浅蓝色长裙,柔和的日光倾洒在她身上,缥缈出尘。
他不自觉绷紧身体，走到她面前。
岑留风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眼里是纯然的欢喜。
“白大侠！”
他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岑留风从她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玉坠，白玉透着温润的光，其中心处却有一点墨，像是晕染开的墨鱼。
他接过这玉坠，入手冰凉，却不渗人。
“其实我救你只是顺手为之，你不必觉得欠我多大恩情。”
岑留风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想和他多待一会，想说能不能来找他说说话，聊聊天。
可是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太唐突，这次来给他送墨玉已经是她想的最好的见面方式。
眼前的人黑白色劲装，黑色长剑别在腰间。眉眼狭长，神韵内藏，漫不经心的神态也足够吸引人，就是看着总让人觉得心慌。
他太写意，让人不敢轻易提出要求。
岑留风离开了来福客栈。
心中有些沮丧，为什么那时候她想不出话来回答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愣了
最后她还是回到了城东的玉秀楼，她的房间在三楼，回到房间看着那幅云雾绕黑石的画，她叹息一声。
后来的几日，她出入各个地方寻找想画的东西，坊间的精致古玩，花楼的美丽女子，绣房的繁复布料，街边的可爱小猫。
在这几天，岑留风对王城的风貌更加了解，她对这座古老的城池有了情感，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或许，她可以将王城画下来，画有些青苔的古巷青石，画精致高大的楼阁，画这些安静的草木。
城门处有士兵把守，她交了束贿后在王城的城墙边边走边观察，在心中想着建造这城墙的匠人们。
王城经历千年风霜，城墙上有被修补多次的斑驳印记，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穿过绿叶，在棕黄色的城墙上浮动。
此时是元宵过后一个月，想起元宵夜她来城外放河灯时遇见的白昭雪，她一月未曾见他了。
王城很大，白昭雪在那么大的王城里，她也无法寻找。
心里有些忧伤，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异性有些心动。
他那样好看的眉眼，似远山，似水墨，偏偏神情漫不经心，慵懒又随性。
唉，真是遗憾。
心里这般想着，但她眼睛还是在观察城墙，她准备画完这幅画就离开王城，听说南溪是个美丽的地方，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悲壮辽阔，江湖侠士，风流书生，三教九流皆聚集于此，混乱中透着有序。
城门处，又出来了一些人，身着红色劲装，看起来很不好接近，每人身上都配了剑，这些人有男有女，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他们看了岑留风几眼就不再关注她。
他们守在城门处，不让人出城。
若是岑留风对于青阳王朝更加熟悉的话就会知道这是青阳家族的军队，独属于青阳女帝青阳芷的私人军队——红月军。
就是这个军队在青阳芷即位时为她扫除障碍。
这些人的红衣上皆映着杜若花。神情冷酷，眼神无情。
岑留风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得早些进城了，她身上背了一个竹篓，里面放着画具。
走到城门处时，红衣军队略微看了她几眼，见她是进城的便放她进去了。岑留风进城后看着高大沧桑的城墙，风轻轻吹，墙上的旗帜在落日里如黑色的炊烟。
青阳王城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疑惑，但岑留风是南方的人，对于青阳王朝只当一个游历地，她的国家概念很稀薄，南方是个城池林立的地方，大家聚在一起生活，就成了城池。岑留风生活的地方是靠近海岸的花城，那片土地有个美丽的名字，叫芙蓉浦。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孤身漂泊这么久，她一直没有什么归属感。偶尔心里会想着芙蓉浦，但是想到家人均已不在，回去也只是徒增伤心。
如果青阳王朝发生了什么事，她大概率是会离开寻找下一个游历地。
南北两方有一片高大山脉阻挡，南方更加自由，全是城池，只是如今月城单家势力最大，有一块城主令，可以号令南方三十二城。
北方则是青阳王朝，由青阳帝王统治，如今的当权者是青阳芷，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帝，青阳王朝下有三十四郡，两城，一个王城长安，一个建安城。
除此之外，还有两片神秘的大陆，据岑留风所看的史书所说，一片在东方，那里有凡境最热的熔岩之地，一片在西方，那里有凡境最冷的极寒之地。
只是这两片大陆都与他们生活的大陆隔了一片海洋。
心里想着这些，她快步回到玉秀楼，一楼的饭堂坐了许多人，岑留风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的街道上马车行人络绎不绝，淡淡的金辉洒在屋顶。
落日了。
正是归家的时间。
小二为岑留风端上饭菜，身后的一桌人讨论着今日城门处发生的动乱，一个江湖侠士在城门处和红袍人打起来了，那个侠士和三十个人过招，受了重伤。
岑留风听着这些话，默默吃着饭。
她不会想到，待会儿她就能见到当事人。
回到三楼，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不对，刚想要退出去，一把长剑横在她颈上，一张黑色面具出现在她眼中。
她不动声色，推开门进了屋子，然后关上。
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观察着这个面具人。
看着他的眼睛，“我会一些医术，屋里就有草药，我可以为你止血，你先把剑放下来？”
他盯着岑留风的眼睛，把剑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