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道
二人坐在石桌两侧,岑留风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梅不厌,比春风更轻柔,梅不厌本身是凛冽冰冷的人,但无论是谁,只要在岑留风的目光下,都会放松下来,会下意识地收敛自身的冰冷,让面上呈现好说话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只是在山洞无事可做,想找梅道友聊聊天,梅道友比我入道早,我想问问梅道友有关修炼的事。”
“对我来说修炼就是吸收灵气运行周天然后运用法术,用他们的修炼体系来说,我是一个纯粹的法修,主要运用灵气发动攻击。”
“梅道友是怎么入道的呢?”
“功德成圣,然后飞升天外天。”
岑留风有些意外。
“功德成圣已经有几千年没出现过了。”
“是这样吗?的确,我已经是千年前的人了。”
“千年”岑留风有些意外。但是没有询问,只是说:
“梅道友知道两个月前天外天塌陷界壁破碎的事吗?就是那一天我失去了十五到二十五间的记忆,手上还出现了一个印记。”
“岑道友是何时入道?”
“半年前,我那时在峨眉山画下一幅画然后引动天地灵气就入道了。”
“这倒是少见,这是上古修行之法,看来你的资质很高,道心也澄澈。”
岑留风对于修行方面的事都是入道后的半年才知晓的,她找了很多资料古籍,可大多数都是讲的开阳世界的历史和万年前的五境大战,就是那一场战争让开阳大世界的五境被界璧分开。
她了解了这些也只是知道她这是飞升入道的情况,只是她少了飞升,古籍记载五境大战后所有入道的仙人都将被接引之光接到天外天。
她当时确实看到了美丽的霞光铺满峨眉山脉。
回到正题,她找的古籍并没有系统的描写过修行方法,只是说了些笼统的仙人飞升之景。
况且从凡境与灵境隔开后记录在册的飞升之人就不超过十位。
凡境凡人是无法知道修行之事的,连她都是入道后才了解这些事。
她想了想,问梅不厌:
“上古修行之法修行方式到底有几种呢?”
“这世上的修行者大致有三种,一是如岑道友这般凭借自己的道引动天地灵力直接成仙,但这种成仙方式多见于上古,须得道心圆满且资质出众,这样引动灵气时才能成就仙身;其次是如我这般功德成圣;这两种都是及其困难,且都是从没有修炼过的人直接成仙,而第三种就是世间绝大多数的修行者所走的路,从小打磨胫骨,吸收灵气或妖气,然后锻炼肉身,渡过雷劫,最后成仙。
还有一种比较特殊,并非修行者而是天地诞生的灵物,一经诞生就是强者拥有绵长的寿命,但这类人都有使命,比如魔族的魔尊,长夏的往生树灵,东林的妖神。”
“梅道友,你怎么没有说飞升的事呢?”
“飞升本就不存在,只是几万年前五界大战,各族强者用天外天布下隔离阵,让五界从此不再往来,但天外天处于五界中心界壁所需能量巨大,于是五界做下飞升阵,一旦达到要求的仙人就会被飞升阵牵引去往天外天然后为天外天提供能量维持界壁。”
岑留风总觉得有些不妥,微微皱眉。
她在半年前由画入道,按照梅道友所说应该是直接飞升到天外天,但她当时只是引动天地灵气然后改造了身体成就仙身,自那以后身体就能自发吸收灵气,然后就是她在峨眉山按照一些古籍自发学习术法,类似于清洁术,灵力化形之类的。
“那进入天外天的仙人还能回去吗?”
梅不厌没有回答。
“你失去了十年记忆是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岘首山的?”
“是我手上的印记指引,它会发出一条灵线指引我的方向,我跟着灵线指引就来到了岘首山,我心中有预感这会找回我的记忆。”
岑留风说着就露出手上的印记。
梅不厌看着她的动作,“我的眼睛现在只能模糊视物,若要到能看清印记的地步至少得半个月以后了。”
“抱歉,梅道友。”
“无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梅道友,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山顶寂寞,我平常无事可做,就想和人说说话。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梅不厌看着那模糊的蓝色,千年前他的眼睛是看得见的,不过日日对着山顶的积雪还有戈壁就渐渐失明了,两个月前天外天破碎,他的眼睛自那时时渐渐好转,但很慢,这抹蓝色是千年来的唯一亮色。
“我也无事可做,在你到来之前,我每日都在戈壁上打坐,你不是要寻找印记指引的东西吗,或许我可以和你一起。”
梅不厌说的是真的,被禁制关在山顶,之前失明的时候他只有靠着寒冷和风霜带来的痛苦才能感觉自己活着,他每日都只能做这件事,身为仙体,他有太过漫长的生命,哪怕不吃不喝也能存活上万年,有时他也恨不得就此死去,生活在牢笼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岘首山为凡境最高峰,气温极低,日日都是风霜,鲜有人上来,独自存活于这个牢笼,生不如死。
岑留风是他在这千年来看到的第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再有两个月禁制就会消失,他就可以走出牢笼,但偏偏,岑留风在这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