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认命吧

    老李下班回来就看到李芸鑫兴奋的朝他奔了过来，一脸懵的看着儿子递过来一把花花绿绿的纸团，打开之后发现是六十五中的招生简章。老李拿着这堆东西疑惑的看着李芸鑫，：“这，咋了？”李芸鑫很鄙视的对老李说，“爸，我今天去了，那学校太不靠谱了，教学楼教学楼没有，操场操场没有，能招上学生，那些学生脑子都被驴踢了吧！”老李狐疑的盯着儿子看了许久，眼神慢悠悠的回到手里的“招生简章”上，李芸鑫一脸“看我厉害吧”的表情，揶揄的说“爸，你放弃吧，我能考到哪算哪！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能考大学！”

    一番豪言壮语说出来，比小升初时候还气势雄浑。老李太希望家里出个大学生了，倒不是老李学习不好，那个年代大学生凤毛麟角，78年才恢复高考，老李77年已经参加工作了，虽然当时不用负担养家的职责，但是需要养自己啊！虽然有爹有妈，又活的像没爹没妈一样，老李一直对李芸鑫期望极高，有时候应酬喝高了，回到家还会拍打着李芸鑫说他已经就这一个亲人了！

    现在的状况是家里一个人挣钱五个人花，还有一个病人，李芸鑫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努力给家里带来负担，民办学校的学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所以李芸鑫对这个学校抵触情绪颇高。老李没说话，脸上的神色李芸鑫没读懂，气氛突然又变得压抑了，姥爷在旁边坐着，他也参与不了讨论，静静地观察着家里的一切变化。

    自这次谈话之后，又安静了大约有一周时间，离新学期还有两周，老李突然拿回一个牛皮纸袋子，袋子上印着档案两个红字，开口处还被封着，那天是个星期三，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芸鑫问老李，老李说那档案是李芸鑫的学籍档案。李芸鑫感叹，老李啥时候这么牛掰了，学籍档案这种东西都能拿出来，紧接着一句话让李芸鑫差点喷饭。“下午把档案送到学校。”

    哈？？？李芸鑫嘴边还挂着一根面条，张着嘴像个痴呆。

    老李慢悠悠的说：“我去教育局打听过，这学校没啥问题，手续都是合法安全的，就是成立时间短，还没有批到教育用地去盖校舍，这都是暂时的，你放心去吧！”李芸鑫反应了约有半分钟，在脑子里处理了一下老李的话，呆愣的说：“没得选了吗？”老李干脆的说：“嗯，已经给你报名了，学校出了条子才去调档的，你报名已经有点晚了，好在来得及。”

    李芸鑫把碗放下，顿了顿，“爸，学费多少钱？”老李面无表情继续吃饭，一边说：“这你别管，不是你操心的事，你负责好好学习就行了！”接下来，李芸鑫没有任何胃口继续吃饭了，老李接着说:“没事，不用有压力，对自己有点信心。”——怎么可能，压力更大了，李芸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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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书当天晚上老李就拿回家了，报道时间是8月29日，新生入学事情比较多，所以提前两天报道。看着一张纸片的通知书，李芸鑫只觉得这通知书重得拿不起来。太后看到儿子情绪不高，刚想和儿子聊聊转移他的注意力，楼道里传来打砸哭喊的声音。太后立马站起来“不好，对门又打架了！”说完冲出门去。

    没一会太后拉回来一个小女孩，是对门刘阿姨的女儿圆圆，满脸泪痕。圆圆进屋之后，很自然的往沙发上一坐，趴在扶手上继续哭。太后说：“毛毛你看着她，我去对门。”李芸鑫坐到沙发上把圆圆拉起来，搂在怀里，哄小孩般拍了拍，圆圆也顺势搂着李芸鑫，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对门吵嚷的声音，劝架的声音不绝于耳，李芸鑫不用出门就知道，黄阿姨在门口看热闹，为了避免和她见面，外面吵成一锅粥他也不管。

    黄阿姨是后来才搬来的，但是李芸鑫家和圆圆家是最早的邻居，李芸鑫还抱过出生没多久的圆圆，感情自然比后来的黄阿姨好多了。小时候有一次老李出差，太后一个人带孩子，单位有事没时间看孩子，太后就把李芸鑫锁在家里心想着一会就回来了。没想到太后回家发现打不开门，李芸鑫不知怎么把门反锁了也出不去，困在家里20多个小时没吃东西，还是隔壁圆圆妈妈从门上的亮子塞吃的进来。那是李芸鑫小时候，极少数记得的太后哭的名场面。远亲不如近邻，这话适用于圆圆家，不适用于黄阿姨。

    李芸鑫搂着圆圆，没一会她就不哭了，李芸鑫问：“圆圆，害怕吗？”圆圆摇了摇头，没说话。“那你哭什么啊？”圆圆没抬头，闷闷的说了一声“我习惯了”。懂事的让人心疼啊！李芸鑫记事以来，对门打过无数次，着急了孩子都打，所以后来只要对门打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孩子拽出来。圆圆妈妈着急了什么话都说，离婚啊自杀啊，但是没一次做过，李芸鑫曾经怀疑，过得那么不开心为什么不离婚呢，太后说，还有孩子啊！小时候李芸鑫也曾问过太后，所有人都要离婚吗？太后说当然不是，直到后来李芸鑫才懂，婚姻里的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都是嘴硬心软的主，尤其是圆圆妈，大概是爱吧，李芸鑫不太懂。

    相比于圆圆，李芸鑫觉得自己真的幸福多了，因为个学校的事情还在这矫情，试想把自己换到圆圆家，他要郁闷到什么程度。这么想着，六十五中的阴影也没那么重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还能怎么的，都不合时宜了这么多年了，为啥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来的洒脱，说一句“习惯了”能怎样？

    对面的打砸声渐渐没了，听到隔壁黄阿姨家防盗门碰了一声，知道那八婆回家了，李芸鑫隔墙飞过去一个白眼！老公孩子不在身边，她一个人真是放飞自我，脸皮真的比城墙拐弯还厚。

    没一会儿，太后拉着圆圆妈回来了。圆圆妈披头散发，看样子刚才的战况着实激烈，一边哭一边捂着脸，李芸鑫想着，圆圆爸挺不是东西，男人打女人还打脸。太后给李芸鑫使了个眼色，李芸鑫会意，拽着圆圆下楼去买好吃的去了，把女人的呜咽声和劝慰声甩在身后，李芸鑫拉着圆圆下楼，转身一看，圆圆的表情很冷静，冷静的不像个十岁的孩子，此时蹦出来的只有一个词——成熟。

    到了小卖部，李芸鑫问圆圆想吃什么，趴在柜台前面看了很久都没决定，李芸鑫准备拿一包虾条，递给圆圆的时候，圆圆说：“毛毛哥哥，我爸爸妈妈会离婚吗？”看着圆圆眼里闪着水光，李芸鑫笑了笑，“不会的！”

    圆圆最后被妈妈领回家了，圆圆爸早就摔门走了，家里一片狼藉，估计打砸的也差不多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干涉也要有个程度，太后回来合上防盗门，正准备和李芸鑫说什么，却没想到李芸鑫笑了笑：“妈，我没事，我会好好学习的。”太后笑了笑，转身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