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叔，她是江澜？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三江楼。
雨渐渐停了，可夜晚的风很大。
三江楼正对着长江，从扬州来的风，跨过江面，直接就灌在我脸上，我不觉得冷，只觉得回忆汹涌。
在分手之前，我和江澜常常会在夜晚的时候，躲在三江楼的天台，顶着冷风，看着对面城市的霓虹灯，楞楞地一起发呆。
我们约定过，等毕业以后，就去江对岸，去看看那些熟悉的霓虹灯下，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我们或许会在那里生活，会在扬州的某处高楼眺望江大，我们的未来本有太多的可能，但现在…却已经被画上了句号！
这些过去的美好回忆，令我有些恍如隔世，我自始至终没有想清楚，相恋四年的爱人，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是生活欺骗了我们，还是我们辜负了爱情？
……
电梯门打开，40楼已经成了黑漆漆的废墟，在我们分手以后，有好几个人从这里一跃而下，学校便将这里封了起来。
这里没有灯，好在那些落地窗没有被挡住，只是不再有风吹进来，只剩下隔着江的灯火，给予着最后一丝光亮。
我随意地溜达着，甚至不确定江澜是不是已经走了，毕竟我没有给肯定的答复。
忽然，脚下踩到了细碎的石子，“嚓”的一声。
“你来了？”有人这么问我。
我吃了一惊，这才看到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江澜靠在一根承重柱上，隐没在阴影里。
她在隔岸灯火的映照下，如从前一般，默默地看着我，窗缝里飘进来的微风，吹起她的额发。
这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有了一种彼此都还没有改变的错觉，我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江澜也是个爱看光影的怪女孩……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回过神来，咳嗽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会想不开。”
“我知道。”江澜淡淡地笑，又转身呆呆地看向了长江，万家灯火在她的眼眸中流转。
我忽然有些懊悔自己说出去的话，其实那根本不是我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我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江澜对我说过的话——你小时候一定是那种怪怪的，很寂寞的孩子。你渴望长大，但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不会长大的，你小时候喜欢在别人看不到的看远处的灯火，长大了你也还是渴望窗外的远方……
我失神地回望过去，可眼前的江澜已经变了，她的脚边倒着很多酒瓶子，手上叼着一支烟，她变得有些像我，却让我产生了最疏离的陌生感。
因为我知道，她不是为我改变，大概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我没有和你闲聊的心情，赶紧走吧，你喝多了，我负责送你回宿舍，快点，我还有事。”
“再待一会儿，可以吗？”
“你就不怕闹鬼？这里可有人跳过楼，保不准待会儿就来索命了！”
江澜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我：“不怕，他们都是些孤独的灵魂，就算闹鬼，我也不怕。因为我也是个孤魂野鬼啊……”
我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只能沉默着看向她，忽然江澜笑了，她指了指对面的长江，问道：“小川，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不知为何，明明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忍不住发颤，眼神和情绪却都变得冰冷到了极点。
江澜却根本不理我，继续说：“我们说，毕业以后，要去扬州看看这些熟悉的风景，可惜我们去不了了……”
“我们还有第二个约定，要是会分开，那就找一个风大的地方，把彼此忘掉。”
“可现在，三江楼的顶楼，已经没有那么大的风了，那小川，我们该怎么忘记彼此？”
江澜的声音越说越细微，等到最后她靠在承重柱上，醉倒了过去。
我将她轻轻背了起来，她瘦了很多，我甚至感觉不到背上的重量，看来她过得真的不快乐。
即使醉倒了，我依然感觉到江澜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她应该做了一个可怕又痛苦的梦。
我愈发得想不明白，如果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对江澜来说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她为什么一定要那样绝情地对我？
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从刚刚她醉倒前的话中，我能听得出来，她对我还有感情……
直到背着江澜来到楼底，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藏不住，我打算要等一会儿，等到江澜醒了，我必须把事情问清楚。
可这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柳七七的影子，又闪过了江澜和别的男人暧昧的场景，我忽然就释怀了。
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彼此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有些问题看破不说破，才是最体面的选择。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江澜送回宿舍，然后从此切断与她的联系，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柳七七身边！
这么想着，我背着醉倒的江澜走在台阶，准备朝着女寝那熟悉的方向走去。
可当我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我的心脏顿时停了一拍，因为我竟然看到了柳七七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加厚的风衣，缓缓走到我的面前，表情冰冷，一双大眼睛微微泛红。
“大叔，她是江澜？”她问我，语气却平静到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