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坏女孩
“喂！你来的也太晚了吧？”
我站在远处，对着月色下的柳七七喊。
“呀！大叔！你吓死我了！”
因为我的突然出现，柳七七吓了一跳，她消瘦的身材微微颤抖，怔在了原地。
借着月色，我看到她的眼角，有一道淡淡的泪痕，眼睛上还有泪光，估计是刚哭过。
可柳七七看清我的脸后，很快又喜笑颜开：“你竟然还在，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是准备走了，要是你不来的话，我还打算恨你一辈子。”我交叉着双手，故意严肃地说道。
可在看到她那因为刚刚哭过，显得楚楚可怜的脸颊，我又无奈地摇头：“算了，看你刚哭过，原谅你了！”
她噗嗤一笑：“谁说我哭了，大叔你才哭了呢！”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笑，很美，有两个小酒窝，可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藏着很多事，她应该是真的哭过了。
我想，最悲凉的不是眼泪，而是藏着泪水的笑容……
作为过来人，我选择了沉默，跟着她来到了灰暗的洱海边，我们的眼前偶尔会闪过一阵微弱的渔火。
柳七七忽然抬起右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那是一打啤酒，她撕开一瓶啤酒，直接递到了我的嘴边：“再陪我喝一次酒。”
酒还是昨天的风花雪月，十几块钱一打，劣质又苦涩的味道。
我也没客气，接过啤酒就喝，她也比昨天熟练了很多，撕开啤酒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灰暗的洱海边，风很喧嚣，我们两人，明明彼此都藏着心事，却只是沉默地喝着风花雪月。
一直到月挂高空，她才看向我，脸庞泛着喝醉了后的殷红。
“大叔~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迟到吗？”
“明明都约定好了的……”
她的声音细微，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倔强。
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很在乎这个可笑的承诺，心尖不由得微微一颤。
良久后，我只是摇了摇头：“无所谓，只要你来了就行。”
“你不说，我是不会问的……”
“切~我还不愿意告诉你呢！”柳七七赌气似的吐了吐舌头，又转过去喝酒。
对此，我只能呵呵一笑。
说实话，我搞不懂她的脑回路，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能笑，明明心底藏着那么多的事，却依旧这样的跳脱。
不过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只想做一个倾听者，又或者是我需要一个陪伴者。
我们只是洱海边，两个孤独的灵魂，并不需要对彼此有过多的了解……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我不再喝酒，而是点了一支烟，而柳七七依旧一瓶接一瓶地喝酒。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不知道，一个穿着校服的柳同学，要经历什么，才会想喝这么多酒？
从她昨天喝酒的样子看，她显然不是经常喝酒的人，可以说，今天才是她第二次喝酒，看她竟然就想烂醉如泥！
我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听她继续讲下去的……
一连喝了五罐啤酒，让她的身体开始摇晃，我生怕她掉到洱海里去，而我又不会游泳，所以我觉得我该制止她的行为！
“喂喂喂，差不多得了，你是女流氓吗？喝这么多酒！”
“大叔！你别这么无趣好不好！”柳七七根本不搭理我，撕开一瓶啤酒就要继续喝。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啤酒，唰的一下直接丢在了洱海里，眼神冰冷：“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我不准你再喝了！”
柳七七被我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眼圈顿时微红，低着头手指在胸前环绕，一副楚楚可怜受了委屈的模样。
“不喝就不喝，大叔，你别凶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可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
这一瞬间，我仿佛又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那脆弱的影子，语气不由又软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香烟递给她，笑道：“别喝酒了，抽烟吧。”
“抽几根烟，你心里的那些烦心事，很快就消失了。”
“酒喝太多的话，要是掉进洱海里，我可救不了你，到时候泡肿了就不好看了。”
我随口胡诌了几句。
可她却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我问道：“抽烟真的可以？”
“那当然了，对了，你今年多大？”我试探性了问了句，确保她不是个真的高中女孩。
“我十八岁了好吧，大叔！你别真以为我是个小女孩！”柳七七叉着腰，有些不满地掘了噘嘴。
接着她伸手拿起我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试探性地问道：“我…我真的可以抽吗？我哥说…抽烟的话，会变坏的！”
我不屑地笑了笑：“变坏又怎么样？你已经18岁了，连一支烟都没抽过，那像什么话？”
“可是…我哥说……”她的手指夹着烟，依旧是犹豫不决。
“别可是了，变坏…总比伤心好吧？”我笑了笑，主动将她手中的香烟点燃。
这时，头顶那澄澈的天空，忽然有乌云压静，那种轰隆隆的，若有若无的声音，让我想起从锡城到大理的绿皮车，我的青春在铁轨和车轮的对峙里，似乎又渐渐出现了变化。
一年前，是江澜陪着我，点燃了自己人生的一支烟，可一年后，我竟然就忽悠起柳七七也点燃自己人生的第一支烟。
这种世事无常的感觉，忽然让我有种放空的心态，我就这么看着，柳七七在暴雨来临之前，点燃了这辈子第一支烟。
“咳咳咳！”
她笨拙地吸了一口，立马被呛得咳嗽。
看到这一幕，我立马就想要做个示范，可低头一看，烟盒却空了，我这才意识到，刚刚给她的，竟然是最后一支烟。
那时候，我已经算是半个老烟枪，手里没烟，就没来由得心里发慌。
“不会抽，就别抽了，我抽吧！”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就准备从她手上夺回香烟。
她却用手护住了香烟，用力的吸了一口，对着我的脸颊吐出了一个不太娴熟的烟圈，笑嘻嘻道：“想得美，我都抽过了，我可不想和大叔间接接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得看向了柳七七那红润的嘴唇，脸颊不由得有些火热，只好回过头看向洱海，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
这个女人，我算是彻底无语了！
我是真的搞不定她，她的喜怒哀乐，就像是洱海的天气一样，根本捉摸不定。
“算了…抽了烟，好点了吧？”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抽不上烟，也只能拿你的故事解解闷了。”我故作哀怨地瞅了她一眼，但实际上，是我心底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
她眨了眨大眼睛，却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上次，我想说，你不听。可这次，你想听，我却突然不想说了！”
她笑了笑：“大叔，这次不说可以吗？你说过的，我不想说，你就不会问。”
“那你想什么时候说？”
她看了看天空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眼神闪烁了片刻，才说道：“就等到我想说吧，或许下次见面我就想说了，又或许，我可能永远不想说了。”
说到这，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哀伤，可下一秒，她又喜悦地抬头，“对了，我明天还能在这见到你吗？”
“我每天都在这里。”我有些违心地说，明明我来这里，也是要看心情。
听到这话，柳七七满意地笑了：“那就好，我还会再来的！今天太晚了，我要走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调皮地将那半支烟递在了我手上。
我抽着那半支烟，呆呆地注视着柳七七的背影，她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回过头，对着我大喊：“快回去吧，大理的坏女人很多的！大叔！”
我也迎风大喊：“胡说！我感觉你才是那个坏女人！”
她笑着大喊：“大叔，有穿着校服的坏女人吗？”
柳七七在很远的距离，捏着裙角转了一圈后，便又向着公路跑了过去。
她走了，这是我们的第二次邂逅。
我没有提那件我准备丢弃在洱海的外套。
也没有和她说昨天那个奇怪的梦……
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些遗憾，因为世界真的很大，我并不能保证还能够再次见到柳七七。
不过想到她还会再来，我的心头竟然出现了些许期待，自从江澜离开我以后，不知道多久，我的内心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