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再是你
朝羿重新坐回大树下，悠闲着晒太阳，见几个村民有事没事盯他，有那么点不耐烦，他小小吸一口烟，微微吐出的烟雾在他四周散开，大家的视线似乎被隔绝一样，没人继续关注他。
朝羿内心不得不感叹，随心所欲的能力可太容易让人依赖了，如果和他们这样的能力者没有一些方面牵制，世间的秩序会乱吧。
所有的任务都是二人一组，也不过是互相牵制互相监督，要么共生共死，要么自相残杀，自救的同时，也得看你身边的那个伙伴，在你犯错的时候，是拉你一把还是踩你一脚。
“一百年前你就尝过对人类动手的下场了，如果不是那个道长心软，你现在怎么能出现在我面前。”他头半仰，看向站在面前的老婆婆，冷若冰霜，“我和他可不一样。”
老婆婆就是那个树魅的原型，它脱离了肉身来找朝羿，从俩人进村它就感受到了，树魅只一个缥缈的白影，半透明的老人样子，音色空旷，“我不需要你心软。”
“你做了什么？”朝羿预感不妙。
“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朝羿先生。”它的语调模仿朝羿，不容置疑的霸道。
朝羿面色波澜不惊，反问它，“我想做什么事？”
“你不想毁掉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吗？”
“呵呵，你也真是可笑，想迷惑我？你以为我是那些意志力薄弱的普通人吗？”
“正因为你不是，所有比普通人更有嚣张的资本，这污糟的人类世界，你不厌弃吗？”
“滚。”
“你们做的事情不过为了自身的利益。你们来这个村子也不是为了帮助这些村民，如果需要的话，你们甚至不介意亲自动手对付整个村子的人。”
“闭嘴。”
“当初你们为了得到那个老住持的灵魂，做的事情也不少吧。”
“你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控制我的意识吗？”
“我不能控制人类，但是可以无限放大人类内心的欲望。”树魅带着同情说道。“你和道长当然不一样。”
朝羿喉结滚动，抓着烟斗的手指用力，指节发青，他一字一句发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树魅微笑，继而一刹那消失在朝羿眼前，
正在山野间和猫妖对峙的柏皞忽地感受到心头焦躁，他意念交替联系朝羿，此时两人的思想还没完全剥离，他貌似感觉到了朝羿的杀心。
柏皞脸色一沉，声音坚定，“我来就没打算让你走，你没得选，只能被我消灭。”
普洱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
柏皞在早间看见普洱后，就立马赶过来想要即刻解决它，普洱好像不是很在意，它看到柏皞的时候，也不惊讶也不逃跑。
“你被树魅放大了内心的野性。”
“嗯，我也活够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被陪伴过，就会抗拒孤独。
柏皞见普洱已然接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不磨叽，他收拢掌心，一道水柱倾泻而发，汇聚成一把手臂大小的晶体刀身。
柏皞握紧一步步走向普洱，“你叫什么？”
“普洱——”
“谁取的名字？”
“我最后一任主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温暖的人。”
柏皞在它说完最后一个字，把短刀利索刺入普洱心脏部位，“你会重新遇见她的。”
普洱在那之后化为灰烬，漫天飘扬而去，事情处理的比想象中要轻松很多。
柏皞以最快速度回到村子，和朝羿汇合，看他面色无常，询问道，“你这边怎么样？”
“没事。”
“那猫妖解决的很快，它已经活腻了。”
“嗯。”
“在接触过程中我发现，镇里的那个妖，好像是这个村子曾经那个被烧死的那个树魅。”
朝羿总算有了点反应，眼睛转过来，“本体都没了，怎么留的下来。”
柏皞耸肩，撇嘴轻松地说，“那就不清楚了，得见到那养妖的老板才知道。”他多看了朝羿几眼，“你怎么了，情绪看起来不好。”
“你之前让我暂时不要杀那树魅，是因为这个？”朝羿没有正面回答柏皞的问题，倒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想让它们见面？”
“有点那个想法吧。”
“呵，你倒是心善啊。”朝羿嘴角勾起，眼里决绝，“可它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柏皞的轻松瞬间消散，他眉头微皱，眼神不明注视朝羿，“你刚刚的杀气因它而起，还是对杀它的人而起。”
柏皞不信朝羿会杀了树魅，虽然朝羿脾气偏执，可自己明明已经提醒了他，他自然能分得清轻重。
朝羿背靠大树，仰头吸烟，“我是想杀了它，不过有人先动了手。”
柏皞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只觉得不对劲，沉默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说真的？”
朝羿深深看着柏皞，突然他低头看不见面容，只是以拳头捂嘴，柏皞不知道他干嘛，隔一会儿瞧他肩膀抖动，才知道他在笑。
柏皞推了他一把，朝羿收了笑正色道，“哈哈哈，骗你的，怎么不上当啊。”
“我能上什么当，杀了也不能怎么样，不过是早点完成任务罢了。”
“你说真的？”朝羿语气自然，心底却无比认真。
“难道不是吗？”柏皞无所谓回答，树魅早死晚死也都一样，不过自己挺想看看两个树魅见面后会怎么样。
听完这句话朝羿一动不动，也没回话，柏皞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轻轻一吹，朝羿的身形散尽，柏皞伸手摸去落了空，叹了口气，手心向下，一滴滴水流散至各个方向，“朝羿，这个树魅不仅可以蛊惑人心，连妖的意志都可以蛊惑，你不要硬碰硬，一旦意识失去控制，你就不再是你。”柏皞语调认真说着最后一句，“它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说完，那些水滴犹如水蒸气一样飘向某一个位置。
“对了，我们几个刚刚不是去何家看了吗？一家三口都没事，就老何媳妇儿一直没醒，混过去了。”
“是啊，老何看起来都老了十岁的样子。”
“晓周呢？我没去看，不敢去。”
“哦。晓周也醒了，就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有点痴。”
“具体发生了什么？”
“小军回魂了呗，然后被吓到了，其他也没什么大事。”
“那小军真死了啊，赵痦子应该也是吧。”
“我看是的。”
……
柏皞路过何晓周家里的时候，看着何晓周站在家门口，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在那里，何父走过去给他披了件衣服，嘱咐他不要到处跑，这个时候何母也醒了，拉着他坐到太阳底下晒太阳，握着他的手一直噗噗掉眼泪。
何晓周依然没吭声，脸上也只是平淡，柏皞站立一会儿，何晓周看到了他，朝着柏皞微微一笑。
何晓周回过头看向何母，“娘，我想吃镇里那个糕点。”
“我等下让你爹去买，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我自己去，想出去走走。”
何父站在堂屋看着何晓周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何晓周醒来后状态大变，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特别像何小军，而且清醒第一件事是照镜子，在镜子前面照了很久，包括对这个家都不太熟悉。
何父把自己的疑惑跟何母说了，何母嘴巴紧闭，咽了咽唾液，随后艰难回应，“吓坏了吧，没事，活着就好，那是我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