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要面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到了初三,节奏不自觉的快了起来,学生有写不完的作业,老师有忙不完的事,一天下来,经常身心俱疲。
在紧张的日子里,时清梦和萧星河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着微妙,学习上的事她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但跨出这个界限,就没有了共同语言。
那些中午吃什么,放学我送你,周末去逛街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问题和邀请,时清梦和萧星河都说不出口。
其实她们都挺难受的,但都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
很平常的一个下午,萧星河去班里上课,但入眼是整齐趴在桌上的一片,只有零散几个学生看老师来了,慢慢翻出英语书,脸上是抹不去的睡意
这才是第二节课。
秋季的风呼呼刮着,校园堆满了落叶,天空也没有阳光,一切都是那么死寂。
可校园里生活的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这应该是他们最蓬勃的年纪,最令人向往的年纪,然而现在,好像披了一层暮年的纱。
萧星河眼里都是心疼:“很累吗?”
她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可笑,数不完的课程和测试,还要抽出时间陪老师一起演戏,好应付领导的检查,又怎么会不累,这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累。
萧星河看到孩子们不约而同的点头,没有一点活力,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才过去五分钟。
她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了桌上:“休息会儿吧。”
短短几个字,引来底下热烈掌的声,拥护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星河让他们安静:“学习这个东西,拖着疲惫的身体效率会低很多,休息好了,可要认真学习啊。”
“好!”全班整齐划一的回道,其中有一道声音,“下次英语绝对满分”引来阵阵笑声。
萧星河看着底下的热闹,真心扬起嘴角,这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嘛,疯狂,自信,热烈,而不是年纪轻轻就死气沉沉。
“都不累了?那我可就讲课了。”萧星河开玩笑道。
地下一阵狼嚎。
“好了好了。”萧星河无奈道,“快休息会儿,别闹腾了,我给你们看领导。”
安安静静的一节课,坚硬的课桌睡不好觉,可这次,他们睡的异常踏实。
萧星河看着孩子们趴在桌上的样子,拿起手机记录下来,永远保留了下来。
在秋季,在她的英语课上,一群孩子踏实的睡着,不会担心从后门突然进来的领导。
萧星河坐在讲台上,手撑着头,她也没看手机,一直盯着孩子们看。
她是老师,是干教育这一行,自知这一行已经不是从前,可她又只是个平民,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只是尽全力,让孩子们能开心的学习,而不是像刀被架在脖子上,逼迫着吸收知识。
书上有那么多美的古诗,有浓厚的家国情怀,有翻不完的五千年历史,这些本应该细细品味的东西,最后都成了应付考试,让人无暇顾及书中的美好。
所以现在的人,很少能理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国情,这样的教育,确实让很多人翻身,从大山走出,从小镇中走出。
这是教育最无奈的地方——
明知有很多不足,可是,又似乎是正确的。
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不仅仅是萧星河有,很多同行,都有这个感觉。
她们是和孩子打交道的,又怎么会不希望孩子们轻松点。
萧星河出神的望着那群可爱的少年,快下课之际,她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她并没有发现,教室后门的透视窗上,同样有个人拍了照,急匆匆的离开。
……
晚自习下。
萧星河和时清梦沉默着收拾东西,沉默着走出学校,在分开之际,时清梦说了声明天见,萧星河赶忙回道明天见。
两人相视一笑,又匆忙离开。
萧星河今天没开车,准备打车回时,远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萧星河望过去,布加迪在朝自己行驶过来。
“姐?你怎么来了?”萧星河奇怪道。
萧景月没回答她的问题,简单说了两字:“上车。”
萧星河迷茫的坐在副驾驶上:“怎么了?”
“没什么,刚好下班,来接一下你,安全带系好。”
“哦。”
萧星河跟着萧景月来到她的家,打开门的那一刻,被一屋子香气吸引住了,餐桌上放着好几碟菜。
萧星河很吃惊,下意识望了望屋子,直觉告诉她屋里肯定有其他人,萧景月不会做饭。
果不其然,在厨房找到了煲汤的陈愔。
萧星河准备说话,突然传来“喵喵”声,寻着声音望去,陈愔的脚下徘徊着一只小猫。
“我去!姐,你养猫了,好可爱。”萧星河弯腰抱起它,撸了好几下。
小猫被萧星河挠的很舒服,一直往怀里钻。
萧景月回道:“我和你嫂子一起的养的。”
“嫂子?”萧星河一脸疑问,她什么时候有嫂子了?
看萧景月用下巴指了指陈愔,萧星河愣了好一会儿,仿佛天塌下来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们……你们……”
陈愔转过头不好意思笑笑,白了眼萧景月。
告诉过她先别给我萧星河说,等有时间了再慢慢说,就怕萧星河接受不了,现在倒好……
萧景月一脸淡定,回道:“嗯。”
萧星河缓了好一阵,最后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抽出来,缓缓比了个数字:“6”
“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在一起多久了?谁表的白?”萧星河凑到萧景月身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期间还不忘撸猫。
“很早了,你现在不就知道了,我表的白。”萧景月简约给了答案。
萧星河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发现怀里还有猫,又赶忙问道:“爸妈知道吗?”
“暂且还不知道。”
“那你公司的人员知道吗?总裁和助理,这也太带感了。”
“别瞎想了。”萧景月没好气道,“他们肯定不知道。”
“啧啧。”萧星河盯着萧景月看了好几遍,“姐,你太不厚道了,之前误会人家,现在又……啧啧……”
连续的声音让萧景月忍不住伸出手给她一巴掌:“够了啊,赶紧来吃饭。”
“好嘞,辛苦嫂子了~”萧星河抱着猫飞奔到餐桌上。
陈愔看她开心的样,心里窃喜,她还担心萧星河会很介意,都是自己想多了。
一顿晚饭下来,都很和谐,萧景月想着去洗碗,陈愔不肯,为此两人在厨房争执了起来——
萧景月很有良心道:“又是你做饭又是你洗碗的,好像我什么都不干似的,你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已经干习惯了,你去陪陪你妹妹。”陈愔一心想支开她。
“你这样显得我很没良心,只会欺负老婆。”
“哪里……”陈愔很无奈,“你不是要跟你妹妹聊什么吗?星河的事重要,快去。”
萧景月徘徊了下,她确实有事要跟萧星河说,但……
“那好吧,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萧景月很快被说服下来,临走之际用力亲了下陈愔的脸蛋,又忍不住捏了下,惹的陈愔想打她,萧景月捡了便宜立马溜了。
客厅里,萧星河斜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手里紧抱着猫,边撸边赞叹好可爱,真想一口吞了……
“猫说它谢谢你沉重的爱。”萧景月毫无征兆的声音响起。
萧星河瞥了她一眼:“要你管。”
萧景月没再出声,靠在沙发上,打量着没正形的萧星河。
萧星河知道萧景月一直在看她,心里忍不住发毛,往边上移了移,警惕道:“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萧景月笑笑,“近来没谈恋爱吗?”
“……”萧星河愣了下,“你问这事干什么?我谈没谈你很关心?”
萧景月抱过她手里的猫,一开始萧星河不想给,但耐不住萧景月危险的眼神,只能松手,萧星河翻了一个白眼。
萧景月说道:“我倒不是很关心,是爸妈关心,最近爸妈可在给你安排相亲的事,已经物色了好几个了,准备让你一个一个见她们。”
“相亲?!”萧星河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很忙的,我不去!”
“她们才不管你忙不忙,只关心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凭什么啊!”萧星河幽怨的盯着萧景月。
“又不是我让你相亲的。”萧景月轻飘飘道,看萧星河满脸的不开心,转移了话题,“有喜欢的人了?”
萧星河心漏了一拍:“没有!别乱想!”
慌张的语气,像是极力在否定什么。
萧景月懒得一层一层探究她内心的想法,直接道:“时清梦之前像你表白了,但你拒绝了是吧?”
虽是问萧星河的,但萧景月没给萧星河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道:“你当初拒绝说是你没谈的想法,想好好工作,这都理解,那为什么在时清梦相亲时你又跟了一路了,这不是在意是什么?你有时候啊,就是死要面子,我可告诉你,她喜欢了你三年,三年没有……”
“你等一下。”
萧景月的移情别恋还没说出口,萧星河问道:“三年?我和她都没认识三年。”
萧景月看她迷茫的眼神:“她没告诉你吗?这事你问她去吧,我说不来,我先把刚才的话说完,她三年没有移情别恋,已经很不容易了,看的出是真心喜欢你,比你之前交往的几位好多了,你就真的没心动一点?”
萧星河没听到她的问题,她的注意力只在那三年上,时清梦从未向自己提起过,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呢?
萧星河很不理解,脑子忽然想到什么,盯着萧景月问道:“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时清梦,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萧景月想了想,又反问道,“时清梦有没有告诉你她的身份?”
“老师啊。”
萧景月无奈笑了笑:“所以你当初拒绝她,有一方面是觉得她和言婷一样,看上你的钱了?”
“不然呢。”萧星河无辜道,但又嘀咕了下,“只是后来……”
好像不是这样。
萧星河在心里念叨着。
只听萧景月叹了口气,道:“她就算没告诉你,你就不能动点脑子吗?她要真的只是一个老师,又怎么能一次性付清骨髓移植的手术,她姓时,她的父亲是时海,你的那位同事,是时家小姐,只不过她低调,不想透露罢了,她根本不缺钱。”
“……”
萧星河半天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也没想懂:“那她为什呢不告诉我?”
“这你就问她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真的没心动一点?”
“我……我说不来……”
萧星河有些烦躁,这才过去几分钟,她的大脑就接收了这么多消息,根本没给反应的机会。
“我困了,睡觉去了。”
萧星河起身欲走,萧景月再次传来声音:“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她,你就拒绝的干脆点,可你要是动了心,就别应为自己的面子而故意吊着人家,热情都有耗尽的时候,等人家心灰意冷,你可别后悔。”
一段话完,萧星河沉默了许久,萧景月怀里的猫这时候叫了一声。
萧星河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了。”
夜深人静,又是难眠的夜。
萧星河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象,心隐隐作痛。
喜欢吗?
她说不来自己的感情。
……
旁边的屋子,萧景月推开门,看到坐在床上的陈愔,问道:“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
陈愔张开双臂,萧景月心领会神,走过去抱住她,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圈。
陈愔看出她的疲惫,问道:“和你妹妹聊的怎么样了?”
“看她们自己了,我说到底只是个局外人。”
“那快睡吧,很晚了。”陈愔轻声道。
“睡?都不做点什么?”萧景月趁机把她压在身下,手一点不安分。
陈愔憋红了脸:“别……”
“那好吧。”萧景月顺着她的意,停下了她的动作。
陈愔一脸震惊,感觉被戏耍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不是你不要吗?还吼我。”萧景月先委屈上了。
陈愔不想理她:“你下去!”
“我不。”萧景月禁锢住陈愔乱动的手,吻了上去。
秋风过,带走大片树上的叶子,缓缓降落的叶子,掩盖了模糊的低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