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抽丝剥茧
总镖头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有皇上的默许，任何人想要阻止这场阴谋，必定是九死一生，若不知进退，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巨大的阴谋，如此严重的后果，总镖头完全没有必要讲出来，他之所以讲出来，目的就是要劝退奕漻，他想让奕漻远离这件事情，他不愿意看到这个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的年轻人被卷入危险之中。
出乎总镖头意外的是，他在奕漻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恐惧之色。
奕漻考虑了一下，说道：“依您判断，这件事情的幕后指挥会是刑部尚书吗？”
总镖头见奕漻如初生牛犊般的不惧危险，不禁有些感慨和爱惜。他回答道：“在我看来，刑部尚书也未必敢犯禁，我估计要到皇亲国戚的级别，并得到皇帝的允许之后，才敢操作这件事情。”
奕漻又追问道：“皇亲国戚人数众多，可能会是谁呢？”
总镖头答道：“皇亲国戚的数量虽然不少，但有能力做成这件事情的却不多，据我分析，恐怕只有三个人有能力驾驭此事，两位王爷，一位国舅。”
奕漻继续追问道：“那么，您认为在这三个人之中，皇上会安排谁来操作这件事呢？”
总镖头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这个我无法确定，但我认为国舅石碾的可性最大，石碾早年出身于江湖，有一批江湖人追随左右，现在他又统管着军队，由他来操作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
国舅石碾，奕漻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奕漻思忖了一会，对总镖头说道：“您所说的第三个关键因素是真正的尹鹤健吧！”
总镖头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的头脑够机敏，那么，你说真正的尹鹤健现在会在哪里呢？”
奕漻在昨夜的探听之中，并未获知真正尹鹤健身处何地，他答道：“按常理推断，我觉得有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尹鹤健发现到处是他的海捕文书，各地的官府也在全力缉拿于他，他已经躲起来了，不敢再出来作案了；第二种更大可能是：他已经被官府抓到了，现在被关到防守森严的死囚牢里，谁也见不到他，这也正是刑部敢把杨掌门诬认成尹鹤健的原因；第三种可能是尹鹤健由于疾病或意外已经离世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可以忽略。”
总镖头说道：“我的推测与你不同，我判断，真正的尹鹤健不可能已经躲起来了，也不可能是被官府抓获了。我料想，他现在已经被杀掉了，但不是被官府杀掉的，而是被江湖人士秘密杀死的。”
奕漻惊讶地说道：“按照您的推测，尹鹤健没有被官府抓获，也没有被官府杀死，您得出这样的结论，根据是什么呢？”
总镖头说道：“尹鹤健做恶多年，一直未被抓获，被捕快视为巨匪，各地官府派出大量的差役对他进行追缉，上至皇帝，下至普通百姓都欲除之而后快，如若他被抓或者被杀，必是震动天下的大事件，办案的官员和差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大肆宣扬，很快就会天下皆知，这种消息根本是瞒不住的。
总镖头说罢，喝了一口茶，继续分析道：“在杨掌门被抓之前，完全没有尹鹤健被抓或者被杀的消息传出来，这就说明官府既没有抓到尹鹤健，也没有杀掉尹鹤健。”
奕漻听懂了总镖头的推测，他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您为什么否定尹鹤健已经躲了起来呢？”
总镖头说道：“刑部既然开始诬认杨掌门就是尹鹤健，就说明刑部已经见到了尹鹤健的尸体。如若尹鹤健是躲起来的话，必然有可能再次现身，到那时，刑部将无法向皇上和天下人交待，如此重大的责任他们是承担不起的，所以说，根据刑部诬认杨掌门就是尹鹤健这一情节，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尹鹤健已经死掉了而不是自己躲起来了。”
奕漻继续追问道：“那您为什么判断尹鹤健是被江湖人秘密杀死的呢？”
总镖头答道：“同样的道理，尹鹤健若是被老百姓或者江湖人公开杀死的话，消息同样瞒不住，通过街谈巷议很快就会传遍全国。所以，尹鹤健最大可能是被人秘密杀死的。”
奕漻听完总镖头的推理之后，快速梳理着这件事的头绪，他突然说道：“原来朝廷的阴谋早就开始了，顺序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先有了毁掉杨掌门的想法，再制订出用臭名昭著的尹鹤健来诬陷杨掌门的计划，然后再去抓捕并处死尹鹤健。”
总镖头向奕漻挑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你分析的对，应该就是这个顺序。”
奕漻见总镖头夸奖自己，连忙说道：“前辈您过奖了，晚辈只是在您的诱导之下才逐步理清了思路。”
奕漻接着向总镖头问道：“尹鹤健是个武功高强，精于易容，而且非常狡猾的匪徒，多年以来，官府一直无法把他抓捕归案，怎么突然就被人找到并秘密杀死了呢？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总镖头说道：“我走镖已有十几年了，天南海北的去过不少地方，见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也交了不少的朋友。据我所知，在江湖上，有一个组织完全有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并处死尹鹤健，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组织。”
奕漻好奇的问道：“是一个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呢？”
总镖头答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炊烟”，这个组织非常神秘，它像妖魔一样诡异可怕，也像它的名字“炊烟”一样无处不在，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创立的，没有人知道它的头领是谁，也没有人见过它的成员是些什么人。”
奕漻有些怀疑地说道：“世上真有这么诡秘恐怖的组织吗？不会是江湖人士的以讹传讹吧。”
总镖头答道：“绝不是以讹传讹，“炊烟”这个组织的确存在，江湖上第一次出现与“炊烟”有关事情是在三年前。”
总镖头说完之后，又看向了窗外的远方，接着，他给奕漻讲述了一件发生在三年前与“炊烟”有关的事情。
三年前的初春，在一个名叫窍夏的镇子上，中午时分，发生了一件怪事，两名衣衫尽湿，两脚污泥，披头散发的男子在小镇的街道上来回狂奔，他们两人状似疯癫，目光呆滞，印堂发黑，额上青筋爆起耳后插着一双木筷，口中不停地大喊“炊烟在天，是我杀死了师父，炊烟在天，是我杀死了师父”，跑到最后，他们的口中开始吐血，直至倒地身亡。
镇上的郎中在两人死后，拔出了插在两人耳后的木筷，见上面刻有“炊烟在天”四个碑体小字。”
事后经过了解，在窍夏镇身亡的两人分别是张异松，李逞，他俩是师兄弟的关系，十年前他们在葡夏河上游建起了一座山寨，组建了葡夏帮，当时的帮众已有三百余人。
出事的当天早上，不知道什么人在寨门口贴了一张告示，告示的大体内容是：张异松和李逞两人在十年前，趁自己的师父酒醉之时，用棉被捂死了自己的师父白登。当时，张异松和李逞用戴孝送葬的假象骗过了世人，但是瞒不了“炊烟”，“炊烟”要求两人当日到官府投案，落款是炊烟在天。
帮众们正在围观之时，被张异松看到，他马上撕掉了告示，告诉帮众说，这是造谣污蔑，还警告帮众禁止议论此事。
随后他到大厅找李逞商议对策，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帮众就看到张异松和李逞疯疯癫癫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他们双眼充血，面目扭曲，冲出寨门之后，并不辨道路，而是直行穿过沟渠和田地，一直跑到前面的窍夏镇，终于疲累致死。
奕漻听完之后也感到了惊悚，他说道：“看来“炊烟”这个组织当真是妖气很浓，邪门的很，它能查明十年前的案子，而且还能找到两个凶手，确实有一些超凡的手段。
奕漻接着向总镖头问道：“杀害师父属十恶不赦的大罪，不知张异松和李逞两人为何杀师？
总镖头答道：“据知情人猜测，原因可能是，他们的师父白登在十年前的天下大乱之时，投靠了朝廷，甘当鹰犬，残害了许多的忠义之士。
张异松和李逞因此而不齿，痛恨他们的师父，为防止更多的忠义之士受害，就合谋杀掉了他们的师父。
总镖头接着又摇头叹息道：“徒弟杀师该死，师父残害忠义之士，因此被杀也是罪有应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