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武当周厉，百家之学
中年人双指并拢，轻轻一指煮茶的小炉，一丛火苗燃起，迅速变大，昏黄的光线洒在茶几上。
落日沉入云海，绯红从窗户离场，蜡烛的柔和占据了房间的内部。
“哇，你还会变戏法啊？”陈绮雯第一次见到新鲜玩意，眼睛发光。
小林讥笑道：“这不就是燕京城里的那些街头小把戏嘛，什么生吞利剑，口中喷火，小姐你没见过吗？”
话语中“燕京城”仨字加重语气，自有一种城里人来到乡下的傲慢。
王昭礼看在眼里，心里疑惑。
中年人嘿嘿一笑，道：“小兄弟好眼光，被你揭穿了。”
他边拂去茶壶上的灰尘，边说道：“这几天忙乎着修葺房屋，你们瞧，茶壶都吃尘了，哈哈哈。”
故意挑起的挑刺话题没有惹恼对方，小林没有得逞，反而自顾自生起闷气，不再看中年人煮茶，四处张望。
“再给小姑娘表演一个‘遥控取物’！”
“哈哈哈，怎么个遥控法？”
“仔细看哈！”，中年人在陈绮雯面前摊开左手，右手指了指远处的茶叶罐子，又指了指左手的手掌心。
只见茶叶罐子仿佛长了翅膀般的一颠一抖，慢悠悠地飞到中年人的手心上。
他细心地捏出一颗香气四溢的青桔茶丸，放入茶壶中，轻轻摇晃，茶叶展开，说了一句：“看好喽！”
说罢茶叶抛向空中，如天女散花，又如精灵翩然起舞，随中年人喊一声：“收！”烟花般散开的茶叶一瞬间又全被茶壶吸进去。
陈绮雯拍手称快，偷瞄的小林也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中年人，冲茶，沏茶，倒茶一气呵成。
茶叶在半沸的水中翻腾起舞，释放出浓郁的香气。
刘一鸣端起茶杯，一汪碧绿的茶色，宛如仙境中的清澈湖泊。
茶汤如同丝丝细流，醇厚与细腻在五人口中慢慢展开，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喉咙的滋润，和心灵的舒缓，仿佛每一缕都是窗外宇宙的一颗星星，闪耀着无尽的美好。
“道长！好茶！”王昭礼放下茶杯，展颜笑道：“老夫浙中书院王昭礼，敢问道长名号？”
中年人连忙拱手道：“武当周厉拜见王先生！”
王昭礼童心忽起，也欲要给道长扶手，便用了七分力。
周厉眼神抬起与王昭礼对视，闪过一丝笑意。
未动。
王昭礼顺水推舟道：“周道长客气了。”
两人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
“不对不对！”刘一鸣皱眉说道。
“小兄弟，什么不对？”周厉问道。
“曹河村的老板说，他十五六岁时候就跟你学拳，如今老板都以五十多岁，你看起来”刘一鸣上下打量着周厉，“最多四十，你怎么没有变老了呢？”
小林像是抓到破绽似的，抢着说道：“哦！一鸣你说得对啊！他肯定是假冒的！我一眼就看出他有问题！先生，别信他！”
王昭礼批评道：“小林，住口！道长率真豁达，道行之高何须跟你弄虚作假！我平日对你疏于管教，让你如今胆大妄为了！你现在立即下山，罚你站在车旁，今晚不能睡觉！”
小林吓得不敢哆嗦。
周厉摆手笑道：“先生何必生气？我是越长越不像话了，白头发变黑头发，再过十年，恐怕见到这位小林道友都得喊他一声‘叔’呢！”
此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陈绮雯笑得前仰后合，道：“那你也教一教我外公，你看他头发都白了好多！”
周厉微笑道：“相由心生，我一闲云野鹤，可以教，但你外公心怀天下，未必学得会啊！”
王昭礼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补充道：“外公真心学不来啊！”
陈绮雯又问：“那周道长你今年几岁了呀？”
周厉沉吟片刻，认真说道：“过去的事还真有点记不清楚了，大概八十多，也可能是九十多，反正没过百！”
刘一鸣等人大吃一惊，“哇，原来你比我外公还要老啊！厉害厉害！”
唯独王昭礼心知肚明——周厉修道境界要比自己高，所修也非武当一家之学。
王昭礼转身向小林解释道：“小林啊，你方才看到的虚指生火和遥控取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火焰山的基本功纵火术和练物家御物的本事。”
周厉嬉笑道：“那都是些皮毛罢了，给小姑娘当小把戏耍耍看还行，真要打架的话，十个周厉都不够打。”
陈绮雯眼睛大大，问道：“你怎么懂那么多呢？”
周厉喝口茶，淡然道：“年轻时候在山上待不住，喜欢到处逛，于是边逛边打架，打着打着就成了好朋友，好朋友嘛，都乐意教我一招半式的，所以各种道术都懂个入门基础功。”
“那你打架一定很厉害！”
“你说我打架厉害嘛，我又常常打输，因为经常打输，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后来就不打了，路过见这通天谷有点意思，打算玩几天，没想到一住就晃了几十年喽！”
“那你打架时候，用的是武当的本事，还是其他门派的本事？”
周厉饶头道：“嘿嘿，学着学着，都说不清这一招是武当的还是其他门派的，比如说，瞧着架势是武当太极的白鹤亮翅，但是白鹤又能喷出火来，那你说这是哪一家的本事？”
这把陈绮雯绕得懵圈，一时间陷入了逻辑怪圈无法自拔。
最后如梦初醒，醒悟笑道：“我外公打架也不厉害，那你们俩打一架，看看谁更不厉害？也可以给我看看你说的会喷火的白鹤亮翅，我来评一评，倒是白鹤喷火，还是火中白鹤！”
小林看着陈绮雯可爱甜美的笑容，不自觉地咧嘴笑了，似曾相识，仿佛刚见到的那一轮浮在云海之上的圆圆落日，灿烂而不刺眼。
王昭礼正要摆手拒绝，陈绮雯却说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你们俩打完这一架，就是好朋友了！”
周厉和王昭礼哈哈大笑。
两人都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今晚夜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