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交换故事
长夜漫漫，何以解忧。
白笺用一个小时刷完一套卷子，剩下的时间就随手拿了一本没看过的小说百无聊赖的翻阅起来。手机安安静静的搁在一边，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一盏灯，一本书，一个人。跟过去的无数个自己在家的夜晚一样，万籁俱寂。
但是今晚的书，却一点都看不进去了。
白笺瞟到身旁黑屏的手机，踌躇片刻，拿了起来。
另一边，正在洗衣服的男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不经意的抬头，看见桌面上手机屏幕毫无征兆的亮起。他用干毛巾把手擦干，抓起手机仔细看信息的来源。
白笺：“好无聊。”
他会心一笑，手指在屏幕上翻飞。
“学霸也会觉得无赖哦。”
贱兮兮的调侃，是秦玦昀的一贯作风。
对面沉默。秦玦昀等了许久不见回复，又打出一条，“想出去玩吗？我去找你。”
又是一阵沉默。男孩盯着手机屏幕，渐渐慌乱。
难道是生气了？
正当他要继续打出下一条时，消息窗口有了动静。
“太晚了，不想出去。”
隔了几秒，下一条消息弹出：“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打个电话。”
“好。”
秦玦昀的消息很快弹了出来。
“等我一下。”
屏幕转到通话界面，秦玦昀点了接听，戴上了耳机。女孩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喂？”
“嗯，我在。”
清冽干净的男声，没有混杂一丝杂音。白笺那颗盘旋的心，在这一刻有了着落。很奇怪，没有那个夜晚像今夜这般寂寥得可怕，也没有哪个晚上她这么渴望一个陪她聊天的人。然而电话接通，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仅仅是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一时冲动的要与他通话。
“笺笺？”
见她许久没有回应，秦玦昀有些奇怪。”
没事，“白笺回过神，”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笺笺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想跟我分享的嘛？“秦玦昀的语气轻快愉悦，像是在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交流。
”刚刚刷了一套卷子，不知道算不算有趣的事。你要听听吗？“白笺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眼底的笑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那倒不必了，学霸的乐趣岂是我等俗人能理解的。“秦玦昀哑然失笑，学霸连开个玩笑都自带气场。”
笺笺想听故事吗？“又是那种哄小孩的语气。
电话里传来白笺认真的回应：”想，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这头的男孩手上动作骤然停住。
”作为交换，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白笺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宣布一个判决结果。
”好。“短暂的沉默过后，男生选择了接受这个交换条件。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刚刚干净的男声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沉闷沙哑的悲鸣。
男孩不急不缓地絮絮道来，一段不那么有趣的故事在耳机里一点点展开。
十四年前，烟花巷。
一个女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气冲冲的走出家门，后面的男人急急忙忙的追出来，在巷子口拉住了女人。
”放手！“女人的怒吼着命令。一旁屋檐下的鸟雀被这乍起的吼声吓到，七零八落地四下飞散开去。
”小霞，你听我解释，你走了阿昀怎么办……“男人的语气近乎乞求。
女人甩开他的手，没有半分动容。”
儿子是你的，自己看着办。“她毅然决然的远去，话里只有纯粹的愤怒，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感情。
她就这样，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再也没有回来。
这之后，秦玦昀搬家了。”
爸爸，我们不等妈妈回来吗？搬了家妈妈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三岁的秦玦昀趴在后座上看着后视镜里的爸爸，有些担心的问。
爸爸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妈妈不会回来了，妈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男人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阿昀看着爸爸一晚上长出的白发，仔细琢磨着爸爸说的话，新的生活，是什么意思。
三岁的孩子不懂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但是他看得出来，爸爸很难过，很难过。
他也好难过，因为爸爸说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搬家之后，爸爸变得更忙了，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才回家。妈妈并没有像爸爸说的那样再也没回来，事实上，她每个月都会回来看看。每次她来的时候，爸爸都不在家。
她会带着一些小零食和水果来，偶尔给独自在家没吃午饭的小阿昀做一顿午餐。每次妈妈来的时候，他都很开心。他一刻不停的围着妈妈转，给妈妈看他在幼儿园画的画，跟妈妈分享他身边发生的趣事。
可是妈妈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不管他说什么，妈妈只会干着手里的活，不给他任何反应。
做完饭，妈妈就要走了。”
别跟你爸说，我来过。“这是妈妈出门前最后一句话。
”妈妈，“男孩怯怯的拉拉妈妈的衣角，”我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妈妈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妈妈的表情。
“我下次再来看你。”
妈妈还是走了，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男孩一个人吃着妈妈做的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妈妈，我好想你……”饭菜怎么这么咸，妈妈以前做的饭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