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是硬币的选择
五月的夜,寒冷已远,燥热未到,微风徐徐很是舒爽。
王茜茜垂下头,没了往日的自信与开朗,许久才开口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同样的题总是反反复复错个没停。”
“就这样,我竟然还奢望能够上b大,不过是痴人说梦。”
“不是的,”林柚连忙反驳,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将头抬起,坚定地看过去,“茜茜,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化学只是你的短板,并不能代表什么,任何时候都不要否定自己。”
“而且,b大真的是你梦想中的学校吗?”
王茜茜愣了下,面上显露些许迷茫,心里却有了答案。
不是的。
她喜欢南京,最开始的目标学校也是n大,高一到现在的分数一直都在安全线内,正常发挥几乎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时候,学习也不像现在这么痛苦。
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出想上b大的执念
是听见表姐说上大学后因为不在一个城市和高中的好朋友慢慢疏远了,还是看见南京到首都居然要坐那么久的车。
她不想和现在的好朋友分开,尤其是和林柚分开。
就像当初文理分科一样。
“我觉得,你化学发挥不稳定不是因为学不好,是你觉得自己学不好,”林柚也是这次考试才发现她格外紧张,考完后整个人也非常疲惫,就跟连考两场没休息似得,“越想考好的时候越是紧张,越容易出现错误,久而久之看到化学就有了心理压力。”
“你老说让我不要给自己压力,那你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压力呢?”
人总是在看其他人的事情上保持理智,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等到后知后觉时,或许已经酿下错果。
下课铃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不一会就有吵闹的声音从对面楼传来,不知是高几的学生,在走廊上追逐打闹,笑得肆意。
林柚记起还得下去碰面,又问道:“想再待会还是回教室?”
“再待会吧,我脑子有些乱。”王茜茜回道。
“好,那我先下去和他们说一声,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不好?”林柚捏了捏她的脸。
得到了保证,她才快步下了楼,将人找到的消息告诉几人,张彦一和江柯瞬间松了口气,随后三人就将林柚拉去医务室,将额头上的伤消好毒喷上药。
第三节晚自习,一班和二班都空了两个座位。
四人排排坐在女儿墙上,俯视夜晚的一中,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倒是头顶的星空璀璨,很是漂亮。
连续高压了几个月,突然一下什么都不用想坐在楼顶吹风,身心慢慢放松下来。
张彦一看了看身边三人,感叹道:“我们都多久没这样静静坐着发呆了。”
“很久了吧,久到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江柯感受着吹来的晚风,话语也慢了下来。
王茜茜很想大喊,又怕影响到其他人,最终小小声怒骂出口:“该死的高三,快点给我结束吧!”
“真的,受不了了!”
喊完,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涌出,逐渐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
将心中所有的压力和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林柚被触动,眼眶开始泛酸,几滴泪水轻轻划过,跟着说了一句:“我真的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高三了。”
学生时代是美好的代名词,其中高三是最深刻的一年,但从不是她想再来一次的年月。
哪怕安于现状,也会因为环境本身的压力,而变得十分难捱,除非选择放任自己,只图当下开心。
“破学校,破学习,破高三。”张彦一控制着音量喊着。
江柯抬头看着天空,思绪开始游离,好久后突然接上:“我真的好讨厌学习啊!”
乍然响起的声音,将三人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一阵对视。
片刻后,天台上,四人笑作一团,笑声融进风里,连带着那些负面情绪一块消散于空中。
这一刻,不过是日常生活中平平无奇的几秒钟,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再次谈论起,才知晓它在漫长岁月中,不可言说的重量。
鲜少的闲聊时间,四人非常有默契的闭口不谈学习,从饭堂哪个阿姨给的菜多说到一个月后的假期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安排。
整个假期不翻开书,安排。
毕业旅行,安排!
直到下课铃响起,才从天台离开,下了楼拐向教室,迎面站着两位脸色铁青的老师。
陈一平:“哟,你们还知道回来呢。”
王老师:“现在连课都不上了,明天是不是打算上房揭瓦。”
四人像个鹌鹑一样乖乖低头挨训,最后喜提一千字检讨,要不是看在特殊时间,全班念检讨也是跑不了的。
总算托了次高三的福
王茜茜不好意思的朝三人吐了吐舌头,抱歉道:“连累你们了。”
“没事,朋友嘛,有事一起扛,”张彦一拍拍她的脑袋,“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把今天没做完的作业写了吧。”
“别得寸进尺了啊你。”王茜茜笑道。
浪费了两节晚自习,今天的作业只能熬夜继续赶,王茜茜举着小手电将最后一张试卷刷完,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看了眼早上五点半的闹钟,默默往后调了半小时,实在扛不住,六点再起吧。
林柚也将手中的笔记收好,懒得再爬上自己床了,索性钻进王茜茜的被窝里,头刚沾上枕头眼皮就自动闭上,脑子里还在快速回想今天复习的全部知识点,做最后的梳理。
宿舍的床很窄,两人紧紧挨在一起,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柚子,”王茜茜突然开口,小声说道,“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其实抛出来的结果是选文。”
在硬币抛向空中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林柚没有太意外,只问到:“有后悔过吗?”
“没有。”
“从来没有。”
回答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不参半分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