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做选择好难
还没等出游的喜悦消散，班主任就将分科表发了下来，并叮嘱各位同学这次回家后一定要让家长签字然后带回来，没签字的到时候还得让家里人跑学校一趟。
一中重理轻文，一二班大多数同学都毫不犹豫填了‘理’后随手塞进书包里，下课都没几人讨论这事，从心底觉得应该没几个会选文。
课间，好几个同学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一旁略带嘲笑说道：“咱们重点班应该没人选文吧，普通班选文的才多。”
“听说二班蒋惠琳选了文，真是没想到啊。”
另一个很是不屑，呲了一声，说道：“有什么没想到的，她上次考试都掉到三十多名了，选了文说不定还能爬回前十名。”
“王斯辰是不是也要选文啊？”说话这人偷偷瞟了眼前面，压低声音，“上次我看她写物理题都快要写哭了。”
“她不选文肯定会被分班刷去普通班，上次给她讲题我都替她费劲。”
没聊几句话题偏去了其他地方，没人注意到王斯辰红了的双耳以及久久没动的笔尖。
她看着面前这张不到一百分的数学试卷，后面好几道大题全被画上了红色的叉，双眼瞬间泛酸，假装打哈欠快速揉了揉双眼，泪水打湿睫毛。
她本身就是擦边考了上来，初中就学得有些吃力，上了高中后逐渐被其他人拉开距离，明明花了很多时间成绩就是不见提升。
这次分科家里早就替她做好了决定，选文说不定还能分进尖子班，选理是一定会被刷下去，后面成绩也很难说会不会有提高。
王斯辰翻开书，里面夹着的分科表上已经填好了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那些言语时，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就好像，她是天生比别人笨才被迫去学文的一样，不是她选择了文，而是被理抛弃了。
王茜茜也苦着一张脸转过身趴在林柚桌上，四人小分队其中三人都麻利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张彦一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终于盼来了文理分科，中午吃饭都比平时劲头更足。
她看着手中空着填写框的纸，充满无奈小声喊道：“为什么做选择这么难啊！”
“因为每一次选择都意味着走向不同的未来，”林柚写着从同桌那里薅来的奥数题，抽出两分注意力给她亲爱的朋友，“你有想学的专业或者想从事的行业吗？”
王茜茜想了想，双眼逐渐空洞起来，语气低沉：“没想过这些，不都说考个好大学吗，我只知道要考个好大学。”
她有比较向往的大学，但对开设的专业和还有好多好多年后的就业，一点概念都没有，这些从来都没有在生活中出现过。
林柚心想也是，在她正宗十几岁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考完随大流报专业，便问道：“那你想学文吗？”
等她们这届大学毕业算是赶上了上岸最后的尾巴，不管是考研考公还是考编，竞争都没有那么大，那时候大家还是更偏向去私企，看不上稳定但薪资低的铁饭碗。
谁知道经济下行后，私企不是在倒闭就是在裁员，考公考研竞争直接翻倍，趁着还来得及图个稳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是很想，我又不是学不明白理科，”王茜茜小声嘟囔了下，那几人毫不避讳的交谈她也听见了，“但我也没有很想学理，感觉填什么都会后悔。”
学校几十年的传统风气，从上至下影响着众人，连林柚这种置身于众人之外的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暗涌，更何况其他人。
林柚拿笔轻轻敲了下面前人的脑袋，纠正道：“学理又不比学文高贵，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和擅长的地方，语文考满分可比数学考满分难多了。”
她又指了指林知樾，“你看这人高一都拿三次数学满分了，语文拿过吗，再看看张彦一那小子，文科差成那样不得不选理，这和理科差不得不选文有什么区别啊。”
不过这风气也不是没有缘由，理科专业比起文科相对来说更好就业，但工作后是人是狗全看自身造化，条条大路通罗马。
选一个自己擅长的总比选个不擅长的要好。
“所以选文并不比别人差是吗？” 王斯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附近，语气越来越坚定，“对啊，选文怎么就不行了。”
她从小就喜欢看文学作品，语文老师一直夸她阅读面广泛，作文比赛拿了好几个奖状，上次随笔写的短文也被杂志选上了。
学不好数学和她是否优秀没有直接关联，只能证明她不擅长这些，想明白后瞬间开心了起来，之前环绕在脑海里不断质疑的声音瞬间消散。
“人就活几十年，要么做喜欢的，要么做擅长的，没必要为难自己。”林柚感叹道。
林知樾将试卷推过去，指着唯一一个错误答案，打破逐渐奇怪的氛围：“这题又错了，看来得找几十道这种题给你。”
林柚：“”
她真是谢谢了。
学校放假放的巧妙，刚好卡在六一儿童节，大伙儿欢欢喜喜背着书包提着袋子往校外跑去。
王茜茜听完林柚那一段话觉得自己如听一段话，让她原本就纠结的心更加纠结了。
抛弃了选文丢脸的思想，又舍不得高二分班分宿舍，到时候都没人和她一块划重点了。
一路略显沉闷的回到家中，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转身走进卧室直挺挺倒在床上，‘嘭’的一声把在厨房里研究新菜谱的人给吓着了。
周雪梅随意用水冲了下手走过来，挤开王茜茜坐在旁边：“干嘛呢你这是，第一次见你放假也不开心，爱上学校不想回家了？”
王茜茜将脑袋往被子里一埋，扭动身体四处滚了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双眼空洞且麻木。
“妈，你说我到底选文还是选理啊？”
周雪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这么久了还没打出个屁来，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那你为什么想选文为什么又不想选文，为什么想选理为什么又不想选理？”
王茜茜想了片刻才回答：“我觉得我挺喜欢文学作品的，高一成绩整体看文科比理科略好上那么一点，但优势也不算明显，要是选了文我就得和柚子分班分宿舍了。”
“不选理我又有点不甘心，一直以来我理科也蛮好的，选了我又怕高二跟不上，到时候后悔现在没有选文。”
说完，王茜茜感觉人生好艰难啊，“怎么别人能那么快速的决定啊。”
“不管你现在是选文还是选理，都会有后悔的时候，人生怎么会不遇见困难和挫折，选文又不是出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会因为这个就散了，选理也可以继续看文学作品，怕跟不上就再多花点心思，我女儿这么聪明，选什么都能跟得上。”周雪梅开导几句。
王茜茜点点头，认真道：“嗯！那我抛硬币决定吧。”
说干就干，她立马下来走到书桌旁，翻箱倒柜在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枚硬币，嘴里念了一句随后将硬盘往空中抛去。
看到结果后，麻利从书包里翻出分科表，写上上天为她做的选择，放到妈妈手中。
周雪梅看着上面一个大大的‘理’字，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真是浪费口水和她说这么多，还不如直接抛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