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千千万万次呼唤

    “嗯，你的确是个例外。”

    饲养员点点头。

    对于顾一凡的话，他很认可。

    时间能力，傀儡师的能力，这两个都是人类具备的。

    能够被掌握，也还说得通。

    但是！

    火凤，是妖魔。

    更确切的说，是妖。

    一个人，能掌握妖的能力。

    对于饲养员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他不能想象，有一天一个披着火凤羽毛的人，站在的他面前。

    因为，这会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对于妖的情感，远胜于人。

    再次上下打量的顾一凡之后，

    饲养员才收敛身上那股无无可比拟的气势，转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

    “终归是有点妇人之仁了，说到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话说出口，倒不像专门针对顾一凡。

    而更像是自言自语说自己。

    这就很让顾一凡不明所以。

    “跟我说说吧，这一城的人，跟你的家人相比，哪个更重要？”

    饲养员说完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个问题……有点难。

    所以，

    他会留一定的时间给顾一凡，慢慢想。

    不过，

    这种问题，顾一凡根本就不需要想。

    饲养员点烟的同时，顾一凡就开口道：

    “齐天大圣从来都不做选择。

    我也是。”

    饲养员凝神想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很有意思的往事，然后才说道：

    “不不不，这话你可以说，但你做不到啊。

    因为，你还不是强者。

    强者，从来不做选择，只做他想做的。”

    这一点，顾一凡还是比较认可的。

    那些制定出来的条条框框，从来都是给弱者出的。

    每一条被设计出来的蜿蜒小路，都是为了分流，为了挤出一条通天大道，给制定规则的人。

    而弱者，从来都没有机会，哪怕只站在路边，对着通天大道看一眼。

    甚至，在弱者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别的路。

    在他们的认知中，生活，就该如此。

    道路，也本就艰难。

    当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这种苦，也就习惯了的这样被设计出来的日子。

    在蜿蜒小路上，一直走到黑，变成枯骨，埋进黄沙。

    这条路，不仅葬着他，还有儿子和爸爸。

    以及，世世代代踏上这条路的人。

    “或早或晚，总要在城市和家人之间，做个选择的。”

    饲养员抽完最后一口烟，有些敢感慨的说道。

    就好像，这样的选择，他做过了一次又一次。

    否则，

    发不出这样荒凉的感慨。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抬头看向夜空，目光透过黑夜，落到再也无法抵达的故乡。

    “你是想说，幕城要出事？”

    深谙言外之意的顾一凡听出来了饲养员话里有话。

    不过，

    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好好想想吧。

    选择，很重要。”

    饲养员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顾一凡的肩膀。

    说实话，

    顾一凡很讨厌这样的举动。

    尽管，

    他也很喜欢这么做。

    而这样的动作+言语，往往就代表着，在不就得将来，暗示就会变成事实。

    而在事实面前，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不像今天，

    可以豪迈的说，【齐天大圣从来不做选择，我也是。】

    饲养员没再问顾一凡要赔偿。

    他走了，一步步消失在夜色里。

    但他说的那句话，却像一把没有实体的剑，高高悬在顾一凡的头顶。

    未知的危险让人发疯，也让人警醒。

    这，

    是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顾一凡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安。

    在饲养员走后，顾一凡从意识到，刚刚他在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做了选择了。

    他，在为幕城的未来担忧。

    家人呢？

    就像天平的两端，心做指针的时候，总会偏向某一方。

    此刻，

    一个更坏的结果，让顾一凡心中猛地一紧。

    如果真会出事的话，为什么一定是幕城，而不是他的家人？

    刚刚，饲养员似乎并没有明确究竟谁会出事。

    他只是给顾一凡提了个醒。

    谁出事，不重要。

    选择，最重要。

    而结果，就在选择里！

    原本，

    顾一凡是了无牵挂的。

    来这里的时候，他一无所有，就如同新生儿降世一般，跟这个世界没有半点联系。

    是这些天的经历，给他了牵挂，和看不见的枷锁。

    正因如此，

    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顾一凡才会惴惴不安。

    他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活几天。

    现有的能力，只能让他热血一阵，却难以辉煌一声。

    如果可以，他还是留恋平凡的时光。

    那里兵荒马乱的岁月已经走完，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躺平，一直躺到死。

    现在却不行。

    因为，躺下就得死。

    小区里那些普通通人在无意识下爆头的场面，竟在顾一凡脑海开始浮现。

    隔壁老王给他的这段经历，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这，才是被遮掩的真相。

    而幕城快乐生活的普通人，只是在假象中慢慢享受自己的生命。

    在某种意义上，这些普通人被保护的很好。

    至少，

    他们活的很快乐，过的是平淡的日子，没有恐怖的妖魔。

    这世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呢？

    一大波永远长不大的老小孩啊，他们从来不想知道真相。

    他们，想活的快乐。

    所以，会选择遗忘。

    顾一凡眯眼看着饲养员离开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

    身后的家人都看着他，每一个人的目光里，都裹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而又专属的温柔。

    今夜，

    他们算是经历了一场大难。

    一个新组建的家庭，承担了一次选择的考验。

    如同考试一般，

    这只是正是开考前的一次摸底，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指引一下方向。

    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一天是一帆风顺，今天很艰难，明天更艰难，大后天……

    可能就死了。

    顾一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悲观。

    而是他亲眼目睹了残酷的事实。

    在事实面前，是无需辩解的。

    没有谁会拿普通人和家人的生命开玩笑。

    这一点也不好笑。

    有那么一瞬间，顾一凡在想，这也许就是他要承受的吧。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是身份特殊的能力者。

    而在更强的存在面前，他依旧是个被迫做选择的那个人。

    饲养员走后，猿猴模样的小六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他最爱的衣服杆，成了一根趁手的棍子，还立在七夜酒店面前。

    “猴儿哥。”顾一凡转身拔出棍子说：

    “接着。”

    小六下意识伸手接过棍子。

    就是有点不明白，凡哥为什么这么叫自己。

    但是这个称呼，总觉得好熟悉。

    记忆中，被谁叫过千千万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