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扇中佳人
悻悻然回到酒桌上，吕奇第一时间把外面又在办花魁题试的事告诉了程有方和郭锦。
“不去看看？”他见两人没什么反应，使劲的递眼色。
第一个看明白那眼神的，自然是程有方。
他拉上郭锦，对四个清倌说：“走，一起去凑热闹。”
陪着吕奇的小姑娘想要独自留下，抵不过程有方强拉硬拽，终究还是被叫走了。
刘才，不傻。他看到这般光景，就猜到是吕大人有话想私下和他聊，正了正身子，搬着椅子挪了点位置。
“吕大人，你对我们家的恩情……”
吕奇朝他端起怀，说：“都说那事咱俩扯平了。感谢的话，还是留着到你儿子出息以后再说吧。”
刘才用力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默默地连敬了三杯。
“大理寺少卿，用这东西杀过多少人？”吕奇将牢头偷回来的长盒，取出来摆到了桌上。
“我知道的有四个，不算上吕大人您。”
吕奇又拉开长盒上的抽板，仔细观摩了一会，他这才发现，细细的银针上竟然也雕着暗纹，跟盒子上的一致。
“那四个被放血的人，都什么身份。”
刘才简单想了想，回答说：“有一个是工部的官员，只知道是个五品，具体什么官职不清楚。另外三个人，是同一个案子抓进来的，听说都是武将。好像是……卫景侯军中的人。”
潜在的盟友，吕奇把这情况暗暗记下。
“他这样杀人后，都是用什么理由应付朝廷的？”
“说是我们牢里出了一种吸食人血的恶虫。朝廷也派阴阳司的道爷们来看过，当然是找不出那种虫子，最后就不了了之啦。”
“是这样……”
后面，吕奇又提了几个问题，试图找出大理寺少卿是和哪些人在监牢里做这些勾当，但刘才实在都答不出来。
如此，也只好作罢。
闲聊的时间，牢头给他讲了些京城的趣闻，还有些听来的官场秘事，后来也介绍了不少可以消遣的地方，当然，勾栏青楼一个没提。
没过多久，程有方假装如厕，回来看了一眼，见他们已经没说什么要紧事了，就去把其他人也叫了回来。
前后，他们也就离开了小半个时辰。
“怎么，题试结束的这么快？今天是什么题目？”吕奇问道。
“这新花魁，估摸着玩心很重。第一个题试，竟然不是诗画书文，而是机巧，让客人们拿各自手里的新奇玩艺出来比，最后选个公认最有趣的，为本次头筹。”程有方喝着酒回答。
“最后是什么人赢了，用的是什么样的好玩意儿？”
“还比着呢，前面一柱香的功夫，净等着客人回家取东西了！”
“那你们怎么不看了？”
“没意思！”郭锦咧着嘴摇头。
“是啊，有什么好看的。别人稀罕，咱们御造司的人可瞧着没什么。十个物件里，倒有八个是出奇匠之手，实在没意思。”
奇匠！又是奇匠！
同一个单位，不同的部门，吕奇对这帮准同僚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他决定去外面见识见识。
跟着同去的，还有刘才和那个死不甘心的小清倌。
一年的题试比出结果前，花魁照旧是不露面。
曲水凉亭里，应试的客人们轮流上前，展示自己的奇巧玩意儿。
吕奇看了一会，觉得还算是有意思。大多数都是玩物，或者摆设，实用性一般。
有能报时的烛灯，有能引水到顶的假山，有能复写主人字迹的毛笔，还有能自开自谢的绢花。
比较引起吕奇注意的，是一个自在行走，可以搬运东西的木制人偶。显然，这东西和他在天道山上用过的木猴是一个路数，只是外观做成了人形。
功能也稍微复杂了些，还会简单耍点刀枪套路，有模有样的。
就在这个木偶展示完，所有人都认定这场题试由这位主人拿下头筹时，有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凉亭中。
腰佩华美玉玦，金冠扎头。
看上去，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家伙。
公子哥在凉亭中先环视了众人一圈，慢慢的，从怀中取了一柄团扇，将它立在了亭中的石桌上，然后自己就退了出来。
那是柄双面飞针刺绣的团扇，手工堪称极致。
扇面上绣出的粉裙女子，栩栩如生。乌发如垂瀑，玉臂遮面，肌肤如玉，讲不尽的风情万种。
物件是极美的，可这场题试比的是机巧，并不是精美，围观群众等了一会，没见动静，渐渐就起了嘘声。
公子哥却不当回事，接过陪侍清倌递来的热茶，自顾自的喝着，眼神根本没在凉亭中。
忽然，凭空立在石桌上的团扇转了一圈。
微风吹过，一只光润的玉足，从扇面中踏出。
接着是粉色绸缎半遮掩下的白嫩长腿……
长裙佳人，走出来了！
丝质的裙尾拖在身后，佳人一步步踏入亭外曲水。水面最终没过她的胸脯，波光映照在一抹香肩之上，黑发铺散，衣袂飘荡。
这光景，把在场的男人们刺激的心神飞扬。
然而，这都还不是重头戏。
佳人在水中转身，又重新走回到凉亭中，湿透了丝裙裹在身上，曲线一览无余。
她回头，以如丝的魅眼扫视，酥化了多少人的心房。
吕奇意外的冷静。
他不是什么可以无视女色的高人，绝对做不到对如此诱惑的景象无感，只是，他在这粉裙佳人刚踏出团扇时，就看到了缠绕她全身的细密红线。
妖族！
而且，是个厄运缠身的妖族。
她的眉心，粗长的黑线钻进钻出，像只在炫耀战利品的黑蛇。
围观群众刚要开始为这香艳的场面欢呼，那佳人的眼神，再次发生转变。
是欲望，是浓浓的，不可抑制的欲望。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欲火燃尽了所有的理智和羞耻，佳人自己一点点褪下了身上的粉裙，烛火投影下，拉长的身影开始扭曲。
女人的手抚过自己每一寸肌肤。
然后，她开始粗喘，神情走向一个极端。
那副诱人躯体中的欲望之火，开始波及更多的人，几乎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这时的公子哥，满意的放下茶杯。
他又从袖管里抽出了一柄折扇，捻指打开，丢进了凉亭中。
一声狂啸，折扇里跳出来一个全身赤条条的男人。长发披散，眼中尽是癫狂。
他毫无迟疑的扑向脱离了神智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她的杨柳细腰。
整个亭子开始随之摇晃。
看傻了，所有人都看傻了，纵然这里是风月之地。
好几位从前楼跑过来看热闹的客人，抱起自己的花娘，忽不可耐的就往房间里跑。
还没找好过夜对象的酒客，手也老实不下来，不顾一切的往那些清倌的短衣里抓。
刘才低着头，扭着腿，向吕奇告辞，一路往家跑。
吕大人无奈摇摇头，刘嫂，今日辛苦你喽！
人群不知不觉间散了许多。
组织题试的侍女们，个个小脸绯红，站姿都有点别扭。
小厮们，没有客人们那么放肆，就算不远处站着姑娘，也没敢乱来，左手抓右手，揣在裤裆里。
吕奇感觉身后站的清倌，都要把他胳膊掐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