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您今晚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司机说道。还怕他被周家人烦到。
周沉应了一声，还不错吧。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微微酸涩的额角。
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现在这么“关心”他的婚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会让他插手。
周沉薄唇抿了抿，微微皱了眉，他还是看着窗外。
九十年代的小区，房子陈旧。周围各色的店铺都有，烟火气十足。但是环境也过于复杂。一个年轻女孩子住在这里并不妥善。
沈子清怎么会让她住这里？
沈南嘉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门口卖水果的阿婆还没有走。这里的人都认得阿婆，阿婆一个人生活，平时就在这里卖水果。
沈南嘉也常常在阿婆这里买水果。
“今天你好漂亮啊。裙子好看，人也漂亮。”阿婆满眼喜欢，夸着她。
“这些梨都给我吧。”剩下七八个秋月梨，她都买走了，阿婆就可以回家了。
“你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没事，我带到办公室，明天和同事分享。”
“好嘞。”阿婆眯着眼，乐呵呵地看着她。
沈南嘉弯着腰，把梨子装进了袋子中。从帆布包的内袋里拿出一张纸币递给了阿婆。
司机说了一句，“这个小姑娘心眼还不错啊。听说在电视台做记者。”
前方的车子终于停好车了。
周沉收回目光，“走吧。”
沈南嘉洗过澡，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数了数一共有九个蚊子包。
“偷听”的报应？哎。
她躺在沙发上，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些往事。年少时的周沉很帅，但是却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的周沉，成熟稳重，更加的迷人。
不过，都和她没有关系。
第二天早晨，沈南嘉准时到了办公室。她先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上个月，办公室一位女同事辞职了。台里没有安排人过来，许多工作都落在了沈南嘉手里。
忙忙碌碌，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沈南嘉只盼着十月后，能有新人来。
晚上九点多，夜幕早已笼罩了整座城市。沈南嘉终于可以下班。在楼下时，晚间新闻女主播孙宛也刚下班，站在那儿似乎在等人。
没多久，一辆车在孙宛面前停下。
沈南嘉哑然。
那是周沉的车。她坐过，不会认错。
难怪他不肯相亲。原来是有女朋友的。也对，这个年纪，这个条件，怎么可能单身呢！
沈南嘉望着车的方向，不经意间目光与车内的人对上。
周沉幽深的眸子一闪。原来，她是在省电台工作。
孙宛见他看向窗外，问道：“认识？”
周沉应了一声，“周家的亲戚。”
孙宛认识沈南嘉。面试成绩排名第一进入电视台，台领导对她印象很深，觉得她各方面的形象都不错，有心培养。要不是资历太浅，台里的晚会也该让她去主持了。
“是吗？这么巧。要不要叫上一起过去？”
周沉摇摇头，“开车吧。”
晚上，朋友聚会。孙宴组的局。他和周沉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关系匪浅。
孙宛是孙宴的妹妹。让周沉顺路接一下孙宛，是孙宴的意思，他也想变相增加两人相处的机会。
能不能成，就看两人的缘分了。
周沉回国后，就进了自家公司，担任了总经理一职。
外界都在传，以后将是周沉接任大权。周沉五岁时，父母离婚，他就由母亲抚养。后来母亲在他初中时期，车祸意外去世，很快，他便去国外读书了。
他在美国发展的很好，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会在美国定居，谁也没想到，这一年他辞去了工作，回国发展。
“你那处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孙宴问道。
“下周家具进场。”他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
“你也不让人盯着。”孙宴笑他心大。
“设计师是温续的妹妹。”周沉和温续是多年好友，有这个关系在，他那处房子也就放心交给设计师了。
目前，他一个人住在酒店。
周家人让他回去住，他还是坚持住酒店。
“我可听说了，你继母在打听合适的女孩子，想给你介绍。他们对你可真好。”话里的讽刺可见。
周沉不动声色。“年纪也到了。”
“不是吧，周沉，你会同意相亲结婚？”
几个人关系不错，周沉在他们面前难得放松。他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原以为，经历了父母失败的婚姻，他会排斥结婚呢。
孙宛望着他，眼神温柔。他是哥哥的同学。哥哥毕业时，全家过去参加哥哥的毕业典礼，孙家人都认识周沉，对他的印象很好。
她喜欢周沉。知道周沉回国的消息，她开心的一夜没睡。
异国恋太难了。现在他回国了，孙宛之前的纠结也放下了。
沈南嘉没想到再次见到周沉会是在一个饭局上。到底是世界太小，还是她和周家人的关系割不断呢。
下午，广告部的温霖来找沈南嘉。两人同一时期进入电视台的，关系不错。
温霖长得漂亮，港风型美女，性格豪爽。“晚上一起去吃饭？”
沈南嘉挑眉：“什么饭局？”
温霖耸肩，“拉广告赞助。”
沈南嘉指了指笔记本，“手里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温霖揽着她的肩头，“钱主任让你帮他去撑撑场子，不用你喝酒，要不要去历练一下？”
沈南嘉摇摇头。她不喜欢应酬的饭局。
温霖拿出杀手锏，“就当陪我吧。这份合同签成了，我分一半奖金给你。”她知道，沈南嘉想在宁城买房，一直在攒首付的钱。
沈南嘉呼了一口气。“好。”姑姑之前给过她一张卡，做什么都由她。她应该不会用那笔钱。
温霖摸摸她的脸，“南嘉，工作总要应酬的。我们现在也不是学生了。你整天两点一线，也该多接触一些人。”
“太累。”
“那以后怎么谈恋爱？结婚？”
“那不可能参加饭局就能遇到吧。”
温霖笑而不语。“五点，我来找你，一起走。”
五点多，温霖如期过来，喊她一起走。温霖化了精致的妆容，人更加明艳动人了。什么样的合同，让温霖这般认真。
沈南嘉也换了一身连衣裙，简单地化了淡妆。
温霖开车，沈南嘉坐在副驾上。
沈南嘉问道：“今晚请了谁？”
温霖一脸惊讶，“周家流浪在国外的儿子，大公子！”
沈南嘉愣住了。“州宇集团的周家？”
“对啊。”
“州宇不准备在台里投广告了？”
“是啊。你之前没听说？这半个月我们部门都愁死了。听说大公子很帅。等会晚上你就知道了。”温霖侧首一笑。
帅不帅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南嘉无比后悔，下个路口，她下车的话，钱主任不会生气吧。
见她蹙着眉，似乎有些担忧。温霖说道：“放心吧，就是双方沟通一下工作。”
沈南嘉“唔”了一声。工作嘛，就当他是甲方而已。
广告部今晚也是下了血本，竟然订了世贸大厦顶楼的餐厅。
副台长和钱主任已经到了。副台长今天亲自来了，也是给足了面子。钱主任交代着服务生泡茶、醒酒，事无巨细，恨不得亲力亲为。
沈南嘉第一次来这里，站在落地玻璃前俯瞰着城市，心还有点慌。包厢比她现在住的房子还要大。
温霖陪着副台长说话。
广告部另一位男同事丁淮渝过来和沈南嘉打了招呼。
快七点时，周沉到了。
进门的一刹那，周沉看到沈南嘉，他有些意外。
钱主任上前打着招呼，“周总，您好！”
周沉点了一头，“您好。”
钱主任介绍，大家一一与周沉握手。
轮到沈南嘉时，她机械地走到周沉面前，“周总，您好！”轻言细语。
两手交握，沈南嘉手指冰凉。周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手指柔软纤细。
周沉带了三人来，公司负责广告事宜的两位经理，还有他的助理。
钱主任久经这类饭局，说话、做事妥妥贴贴。今晚，他抱着百分百的决心，要将这份合同签下。
服务生给每个人面前杯子都倒满了白酒。
沈南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钱主任。钱主任躲开了她的注视。她怎么就信了钱主任的话。
她看着面前的白酒，心里苦不堪言。
钱主任端起杯子：“周总，这杯我敬您。”
周沉淡淡地开口：“我不喝酒。”
这话很不给面子。
钱主任有些尴尬。
副台长笑道：“不喝酒好，每次我喝酒回家，我家那位都要训我，晚上只能睡客房。”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
助理起身，拿走了周沉面前的酒杯。“钱主任，周总这杯酒我代喝了。”助理解释，医生嘱咐周总这段时间不要饮酒。
钱主任笑呵呵的。“没事没事！周总能在百忙之中赏脸过来吃这顿饭，我们已经很荣幸了。电视台和周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
沈南嘉狐疑地看着他。
周沉对上她的眼神，“今晚大家喝酒或者喝水随意。”
既然他发话了，沈南嘉立马将面前的白酒换成了白开水。
钱主任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恨铁不成钢啊！
周沉话不多。对外人眼里，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甲方做派。
沈南嘉也如坐针毡，这比参加吃席痛苦多了。
等这顿饭结束，广告合同也没确定签还是不签。
不过，温霖倒是加上了周沉的微信。没有拒绝，还有一线希望。
不到一个小时，饭局结束。
大家在楼下目送周沉的车离去。
副台长道：“合同的事，你们再跟进。”
“您放心好了！今晚辛苦您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副台长一走，钱主任幽幽地叹口气，“周沉这个年轻人很难搞定啊！”
温霖安慰道：“主任，别灰心嘛。”
“行了，大家也回去休息吧。”他看向沈南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老江湖脸皮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南嘉，让小丁送你回去。”
“不用了，主任。我到对面马路，打车回去。”
“那行。今晚辛苦你了。放心，等拿了奖金，我不会忘了你的那份。”钱主任就会画饼哄人。
沈南嘉笑了笑，“那明天见。”
穿过红绿灯，来到马路对面。她低着头，看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这个点打车要排队的等待了。
突然间，一辆车停在她前方。
正是周沉的新助理。“沈小姐，上车吧。”
“不用，我已经打车了。”
张助理不为所动。
后方的车开始按了喇叭，催促着。
沈南嘉抬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周沉坐在后面。
沈南嘉上了车，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大哥”。
周沉应了一声。
车内气氛静默。
“既然在新闻中心，怎么去参加广告部的饭局？”周沉问道。
沈南嘉咬咬牙，小声道：“这也是工作。”像极了犯了错被老师当场抓住的学生。
她低垂着眉眼，微弱的光线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层柔纱，看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缺钱？”周沉问道。
沈南嘉羞愧地看着他，脸一下子烧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