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
“筹码,一个三十金币,三点血量。”一个站姿有些奇怪的男人在小桌后,一字一字说道。
他说起话来面部表情也有些奇怪,带着些无法控制肌肉的感觉。
宋紫竹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人大概是患有脑瘫一类的残疾。
“二楼的也能用。”他抬起一只手,僵硬而抽搐地指了指宋紫竹手里的袋子。
又换了200个浅绿色筹码,宋紫竹拿着袋子推开了门。
三楼的帘幕换成了门,推搡起来吱吱呀呀响个不停的木板门。
这一层的人声少了许多,反而是充斥着“咔嚓”、“叮”之类的机器声。
放眼望去,大厅里闪动着花花绿绿的光,满场都是老虎机。
任务也在此时跳了出来:请拉下摇杆,直至出现三枚樱桃。
樱桃?
宋紫竹瞥了一眼身边最近的一台老虎机。
虽然没玩过,但她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这种机器的玩法。
就是扔硬币或者筹码进去,然后拉摇杆,等机器出结果。
好像是出到三个一样的时候,奖励最大。
三个樱桃出现的概率并不难算,宋紫竹数学不算强项,但这种简单的概率计算还是可以的。现在只要数清楚有多少种图案,再进行计算,然后等在一台正在被使用的机器之后,等上一个人结束,她再继续,能省去不少筹码……
念头一起,宋紫竹就踱到了一台机器后,不远不近地看着机器旁边那个人的操作。
投筹码,一到三个都可以。
之后是拉下摇杆,观察图案,等待机器吐筹码。
这种机器中奖概率挺高,但总体肯定还是赌场赚就是了。
宋紫竹没看多久,那被看的人就丢下口袋向她走过来,表情不善。
“看什么看?等概率是吧?”男人满脸横肉,皮肤坑坑洼洼,身材高大,站在宋紫竹面前颇有压迫感。
“呃……”宋紫竹摆摆手:“我就是……还不太懂这个。”
“你再不走我叫安全员了!没经过别人同意,偷看偷算概率被人发现,安全员立马就能带走你!”男人凶狠地威胁道。
宋紫竹点点头,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匆匆离开。
看来只能自己下手了。
她坐到一台机器旁边,开始往里面扔筹码。
老虎机中奖概率很高,这里的中奖概率更是能达到90以上。
但中奖归中奖,一个筹码丢下去,里面吐出来一个第一层的白筹码也算中奖,大奖更是少之又少,算来算去到底还是赌场稳赚不赔。
当然也有好处——她的200个绿色筹码可以玩很久。
为了克制自己对出奖的期待感和对大奖的渴望,宋紫竹开始机械地往里面扔手头最小的筹码,然后机械地拉动摇杆,脑子里则开始想其他事。
就从那个被打断了腿的本家开始想,想到大学生赌博欠网贷跳楼,想到网上好多赌球新闻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后来又想到了自己,她亲缘淡薄,三岁之后没见过母亲,父亲也只是个模糊的概念,知道他时不时会给奶奶一点钱作为抚养费,之后还听说他结了婚又离婚,又结婚又离婚……
还想到自己的工作。
明明都当上了经理,好日子马上就快开始了,她却一命呜呼,到这种地方来从头开始。
气还是很气的,但气不出好生活,气也气不饱肚子,这个道理她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又想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她有种特别的美,越看越美,出现在她记忆中也是越想越美的。
她还很有实力,不光有实力,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宋紫竹取出了背包里的匕首——她一直带在身上,就算这种地方根本用不上。
匕首的属性还是没法查看,但已经显示了可以查看的等级——近战四级以上可以查看,远程则要五级以上。
这倒是快了。
这个副本拿个c,不知道能不能到四级?
到不了四级就再冲几个百分点好了。
宋紫竹一手将匕首放回背包,另一手还在机械地往机器里面丢筹码,顺便拉摇杆——都快重复出腱鞘炎了!
正当她准备摸出包里的几本小说,边看边拉摇杆时,冒险器忽然震了起来。
宋紫竹瞳孔一缩,就见老虎机叮叮当当地停下了,上面赫然是三颗樱桃!
老天,终于被她等到了!
樱桃的奖金很高,机器里稀里哗啦掉了一堆筹码下来。
这次是真正的运气好了。
宋紫竹一边往口袋里揽筹码,一边在心中感慨。
她从投胎开始,运气就一直不大好。
这次终于老天开眼,在赌场里给她将从前欠下的运气还了。
宋紫竹回头看一眼那台老虎机,叹着气摇了摇头。
能更上一层她是很开心的,但根据她个人的运气守恒定律,恐怕这里用光了好运气,下一层或者更高层,她就没这么好过关了。
筹码口袋沉甸甸的,宋紫竹一把将口袋甩在肩上,顺着那条地毯铺就的长路向着电梯走去。
这里没有日夜的概念,甚至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大家都不管不顾,不眠不休地下注、赢钱或者输钱,狂喜或者懊恼……
电梯门开了,她踏了进去。
副本进度达到了25。
电梯里现在不光有食物和各种饮料,还有个带水龙头的小台盆,宋紫竹打开水龙头,认真洗了个手和脸。电梯也贴心地一直没有开门,直到她收拾好一切,站在电梯门前时,门才缓缓打开。
第四层。
这一层通风情况良好,空气质量也因此高了不少,对宋紫竹这种嗅觉灵敏的人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福报。
“兑换筹码吗?”小桌旁,一个小女孩主动站起身问道。
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宋紫竹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小孩了。
她将自己上一层赢来的筹码全部递了过去。
“这些可以在这里换487个筹码。”女孩在手上的冒险器上戳了一阵,说道。
“要凑个整换500个吗?4滴血或者40金币就可以换一个哦。”
“行吧。”宋紫竹点点头。
500个筹码,假如再让她翻一倍,她真是想要原地退出副本了!
大铁门被她哐里哐当地推开,里面全是方桌和坐着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搓着麻将。
宋紫竹:……
很好,也是只知道规则的那种程度。
况且麻将流派众多,谁知道他们要用什么奇葩打法来赌钱?
她忧心忡忡地点开冒险器,看自己的任务。
任务内容:自摸胡牌一百把。
自摸她知道,就是自己摸上来自己胡的那张牌,其余三家都要给她筹码。
一百把……
宋紫竹做好了长期战斗的打算。
她准备找个赌得小的桌,什么大牌也不做,能胡就胡,以绝对数量拿下这一层。
边走边找有空位的桌,一路上遇到赌没了筹码被迫下桌的,宋紫竹还是选择远离。
谁知道那人是真运气差牌技差,还是被其他三个人联合起来当猪杀?
保险起见,不能去。
走了好一截也没找到一桌合适的,她便找了个空桌坐下来,准备等三个看着顺眼的人过来一起玩。
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刚坐下来没几分钟,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就坐了过来,问她能不能一起玩。
宋紫竹点点头,俩人坐着一起等。
男人问她赌多大,宋紫竹脱口而出:“越少越好,最好只玩一个筹码的。”
男人也深以为然地擦了擦头上的汗,说系统任务实在坑人,他只换了100个筹码进来,结果任务要他赢到1000个筹码。
宋紫竹:……
她倒宁愿是赢到1000个筹码呢!自摸一百把比这可难多了。
不久之后,又来去了几个人,有人想赌大的,被宋紫竹和眼镜男一齐拒绝了,还有人看着面相就不怎么老实,宋紫竹和男人都怕被坑,也拒绝了。
麻将桌是自动洗牌的,宋紫竹趁着等人的功夫里外看了一圈,心中也没想出个什么作弊的法子。
四个人终于是凑齐了,两男两女,商量好按照国标的规则开始打。
国不国标无所谓,宋紫竹只想把把自摸。
十来圈下来,她就发现了桌上几人各自的特点。
眼镜男是点炮最少的,看他抓牌手法并不娴熟,也没有摸一把就知道是什么牌的本事,看来应该是心中很会算的缘故。
三十岁上下的姐姐应该在从前打过不少麻将,摸牌和甩牌手法挺娴熟,做牌也快,但就是全凭运气——她运气刚好有些差。
还有个五十来岁的大爷,对国标规则有点不太熟,过了好几圈才慢慢上手。
这么多把下来,她也就自摸了一把。
按照这个概率来看,十多把自摸一把,一百把她要打上一千多圈才行。
一千多圈……
最好不好把筹码输完吧。
宋紫竹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摸出瓶饮用水喝了一口。
边打麻将边闲聊,其他几人的工作也都浮出了水面。
眼镜男是个数学老师,出车祸离世的,因此算牌记牌算概率的能力才如此出众。
三十来岁的姐姐创业开美容院,在开分店装修时不小心被坠落的钢筋砸死——在这里她有了个非常抗揍的身体,痛感也比常人弱不少。
大爷心脏病去世的,死前还在看电视上的文艺晚会,因此有了唱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