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
四人悉悉梭梭凑着头商量,宋紫竹就站在原地等。
她不喜欢赌博。
一来是小时候那个本家被人打之后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那腿断了,没钱治,伤口里还生了蛆虫,本家的老母亲哭瞎了眼,摸索着给他用劣质的酒冲洗。
那种场面任凭谁见上一次都不会忘记的。
二来是她不太喜欢没多大把握的事,也很怕自己吃了两次甜头之后一直惦记着来不劳而获。
她不光不愿意挑战别人的人性,也不愿挑战自己的。
四个人的穿着都不像是什么混得很好的样子,一人白得50个筹码,但又不用付出什么太大代价,对他们而言应该是一个小诱惑。
就算这四个不成,她也应该能找到能交易的。
宋紫竹不着急。
“行,我们答应你!”瘦小男人一拍桌子:“把你的药放在桌上,放中间,谁也别碰,我们给你输就是了。”
于是五个人加大押注筹码,从一次一个押到了一次十个、二十个……
不出半小时,宋紫竹手里就有了足够多的筹码,她也退后一步,将自己面前的药剂让了出来。
四个人结伴去门口兑换筹码,她就在原地将自己赢来的筹码都扫进了口袋里。
筹码落进口袋的一瞬间,冒险器就嗡嗡振动了起来。
大厅像是从中间裂开那样,多出了一条非常光鲜的道路,宋紫竹甚至看到,道路尽头是一座非常豪华的电梯。
路上铺了软软的长绒地毯,地毯的花纹还在随着她的向前而不断变化,美丽极了。
这条路上还有淡而清新的花香,带着点自然的味道,却又没有土腥味或者水腥味来败兴。
才走了几步,宋紫竹就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些许,整个人也处于微微的兴奋状态——这真的是一种十分令人愉悦的感受。
电梯门开了。
里面摆放着一张带轮子的推车,里面是食物和水。
旁边还有一串投影:食物由赌场系统提供,绝对安全。
宋紫竹拿在手里辨了一下,果然是的,最新鲜的食物,再安全不过。
她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将所有食物都扫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然后随便拆个巧克力吃了两口。
电梯上显示出一个“2”,随后金属大门缓缓向两边开启——这就是二楼了。
副本进度在电梯里涨了可怜巴巴的5。
踏出门的一瞬间,电梯就在她身后消失,宋紫竹又看到了一张小桌子和一张帘幕。
帘幕是丝绒材质的,暗紫色,比一楼那张好些,但靠近地面的那一截被蹭得有些脏了。
“请兑换筹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坐在小桌后,死气沉沉地撩起眼皮扫了宋紫竹一眼。
“两点血一个,或者二十金币,第一层的筹码也行。”老太说两个字就要咳几声,好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紫竹早就靠吃食物将血量补满了,此刻又有些犹豫。
换得多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又让她翻两倍?
换得少……
假如里面押注特别大或者任务特别奇葩,她一下输光了怎么办?
老太也不着急,就在那边喘边等她。
盯着黑箱子看了一阵,宋紫竹还是开了口:“换200个吧。”
她将自己之前弄到的400个筹码口袋放在桌上。
老太伸手进口袋抓了一把,之后就打开黑箱子,给她数了200个筹码。
筹码是浅黄色的,每一个还没瓶盖重,几百个放进口袋也轻飘飘。
“去吧。”老太呼哧带喘地站起身,将白色筹码倒进了箱子里。
宋紫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系统的任务立马发了出来:请在筹码用光之前拿到一次金顺。
又是一望无边的大厅,大厅里依旧人声鼎沸,只是灯光明亮了许多,白惨惨地照射在每一张桌子上方。
每张桌子边至少都有三个人,至多不过六个,正在拍拍打打地玩扑克。
宋紫竹慢慢地向前走,发现他们在玩炸金花。
炸金花她小时候在村里见过,规则不大明白,只知道每个人有三张牌,还要比大小。
她只好边走边看。
每个人在系统处领到的任务是不同的,她也不敢乱开口问。
走了一阵,她大概也摸清了这个游戏的玩法,每人三张牌,大小依次是豹子,金顺、金花、顺子、对子以及不成气候的单张。
每次开始之前每个人都要往里面放底注,之后还可以选眀注或者暗注,看了牌或者猜了牌之后就可以选择弃权或者跟注,开牌需要付出现场剩余人数的双倍注。
开了牌之后,最大的那一位可以拿走场面上的所有筹码。
输赢对她来说无所谓,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搞到一次金顺。
这对她而言简直难如登天。
别说出老千,她连洗扑克牌都费劲!
先坐着玩两把看看吧。
宋紫竹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桌上三人,加上她正好有四个。
一个满脸疲态的中年妇女,口中叼着一根烟,散发着很烈的烟草味。
另两个是满脸油光的男人,脸上神情很是激动。
“赌多大的?”宋紫竹问道。
“一个的。”女人手脚麻利地洗牌,叼着烟,用嘴角挤出一句话给她。
也能接受。
宋紫竹往里面扔了一块筹码,加入了他们。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一人坐一次庄,发一次牌。
女人非常娴熟的搓了几下牌,然后一张张发给了其他人。
宋紫竹看了一眼,很普通的三个单张,直接放弃了。
其余三人各自加了一阵注,终于有了结果。
女人好像有些困了,情绪很烦躁,一直在不断地抽烟、嘬牙花,是不是还骂两句“晦气”。
“姐,要不歇会儿吧?”宋紫竹看了看新到手的牌——又是三个单张,她直接弃权。
“歇个屁。”女人又点上一根烟,从背包里摸出饮用水喝了一口:“我加一个,继续!”
剩余两个油光满面的男人马上露出了点钦佩的表情:“女中豪杰啊!跟一个!”
宋紫竹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之后默默观察着几人的动作。
两个男人偶尔会凑上去揩中年妇女的油,那妇女也不在乎,她太沉迷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通副本还是本身就爱赌博。
宋紫竹一直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状态,两个男人吃不准她的底线,没人对她动手动脚。
十多把下来,宋紫竹已经输了五六个筹码。
中间她的牌也好过几次,赢过一点筹码,不过因为比较谨慎,大对子以下的牌都会被她直接弃权。
又不知过了多久,宋紫竹终于看到两个男人也各自打了个呵欠。
“要不歇会儿?”她看着几个人:“看你们都困了。”
“呵。”中年女人冷笑一声,火柴“刺啦”一声划亮,点燃了口里叼着的香烟:“我不睡,有种再让我死一次。”
宋紫竹无言以对,两个男人又打了鸡血一样吹捧了几句,然后嬉皮笑脸地凑近,要女人嘴里的烟。
“安全员!安全员!我们这一桌有人作弊!”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刺破了周围的宁静。
宋紫竹赶紧将目光投了过去,好几桌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动,凑上去看。
大叫的是个盘着丸子头的女孩,她激动地按住桌上的牌:“别动,你们都不许动!”
安全员应声而至。
它们是刷新在丸子头女孩身边的,浑身上下缠着雪白的绷带,各自只露出一双眼。
它们有着同样的身高与体型,体态也是一样的。
宋紫竹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用来维和的机器人。
安全员一到,女孩身边的人都纷纷散了开去。
“这副牌没有大小王,应该有52张对不对,但它现在绝对不够52张,有人偷牌了!”女孩满脸通红,恨不得跳上桌子大喊大叫。
安全员从女孩的手下拿出牌,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就带走了桌边的一个男人。
男人叫了几声“我没有”,但这种谎言在安全员面前无所遁形,他身上的几张牌很快就掉了出来。
属于是人赃并获了。
安全员带男人离开,女孩也兴冲冲地朝着大厅尽头跑去。
看样子她的任务是抓到一个作弊者,已经算是完成了。
宋紫竹摇摇头,继续回头与其他三人坐上赌桌。
她心里慢慢有了一个计划。
“我从前不会赌博,也没赌过,不知道作弊的手段,为了防止咱们这一桌有人作弊,我建议每次发牌之前都数一数够不够52张。”宋紫竹开口说道。
“那太慢了,浪费时间!”中年妇女看她一眼:“我不干。”
“你心虚?”宋紫竹看向她。
随后拿起桌上的牌,在冒险器上按下秒表,然后五张五张数,数完了所有的牌:“52张没有问题,总共才用了几十秒,我是来赌博的,不是被人当猪宰的,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马上换一桌。”
女人看宋紫竹一眼,又看了两个男人一眼,最后还是点了头。
两个男人没多大异议,又各自蹭了女人一根烟。
宋紫竹给女人递上了几颗薄荷糖,语气和缓了许多:“姐,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一桌抓了个出老千的,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真有点担心自己输光了被丢出去。来,姐你吃点这个,这东西提神的,比抽烟效果都好。”
另外两个男人也没落下,各自得了她的几颗薄荷糖。
糖是她刚刚从电梯里拿的,薄荷味很足,含在嘴里直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