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撒泼的主母
凝华院内，姜晏宁正在吃晚饭，一个婆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却是沈氏身边新提上来的一等婆子，裘妈妈。
自从桂妈妈和权妈妈相继死去，一个被烧死，一个被杖毙，裘妈妈便成了沈氏身边的一等婆子。
身份水涨船高，她自然不把凝华院的庶女放在眼里。
更何况还出了今日这等事。
“老奴见过三姑娘。”
她敷衍地行着礼，一双眼睛几乎要长到头顶上去。
兰浆想骂她，姜晏宁抬手制止了。
“裘妈妈？你来找我何事？”
裘妈妈冷笑着，直言道：“王小娘死了。府医来检查了尸体，说是王小娘吃了一种特制的水晶燕窝，中了剧毒。主君亲自检查那种水晶燕窝，发现原来是您从国公府带回来的，您还给每个院子都送了一份。主君此时很是震怒，大娘子劝不住，只好吩咐老奴来请您过去月华院回话。”
这话里话外，都是直接指向姜晏宁 ，意思姜晏宁才是杀害王小娘的凶手。
兰浆气得柳眉倒竖，“胡扯什么？！我们姑娘好心好意给大家送点吃的，你们竟这样编排她！”
裘妈妈接话道：“可王小娘确实死了呀！三姑娘放心，只是叫您去月华院回个话，若您真的没做，那主君也不会冤枉您的。”
“你……”兰浆想动手打她。
“好了，我跟你过去就是。”姜晏宁放下碗筷，站起身，淡定地朝外走。
兰浆和竹春对视一眼，也举步跟上。
路上，姜晏宁轻声问兰浆：“我那大哥和慕华弟弟呢？”
兰浆答：“姑娘放心，奴婢已经打听好了，大公子公事繁忙尚未归家，小公子还在柔华苑陪着二姑娘，暂时不会出来。”
姜晏宁点点头。
几人很快来到月华院。
里面是一阵阵凄厉的哀嚎。
“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啊！你别丢下月儿啊！”
褚晚月本来还在祠堂关禁闭，今日有人故意告知她娘亲死了，还把她从里面放了出来。
她跌跌撞撞冲回院子，一见亲娘的尸体，便开始嚎哭不止。
褚立海沉着脸，站在一边静默不语。
沈氏就在他身侧，拿着帕子抹着泪。
薛小娘则脸色惨白，似乎被吓得不轻，被贴身丫鬟扶着才勉强站稳。
一见姜晏宁走进来，大家都齐刷刷地望过来，眼神不一。
姜晏宁甫一踏进，眼见到地上躺着的尸体，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震惊和苍白。
她往后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幸亏竹春和兰浆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父、父亲，怎会如此？王小娘她怎么了？”她颤声问道。
褚立海见她这副模样，倒一时分不清她是装的还是真的。
这时褚晚月看见姜晏宁，也不哭了，直接冲上来就要撕了姜晏宁。
“褚晚凝！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那凶恶的模样，把一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褚立海想去阻止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褚晚月手上那尖利的指甲就要划破姜晏宁那娇嫩的肌肤，只听“砰”的一声——
褚晚月已华丽丽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不已。头发也散乱了，眼睛也哭肿了，浑身狼狈不堪。
是兰浆直接一脚踹飞了她。
姜晏宁回过头不满地瞪着兰浆，“兰浆，你怎么可以踹我五妹妹？”
兰浆眨眨眼，赶紧低下头去认错，“姑娘恕罪！奴婢是怕她伤了您啊！”
姜晏宁无奈，只好回过头来替兰浆求情，“父亲，兰浆也是护主心切，求父亲不要怪罪她。”
说着，她快步走到褚晚月跟前，想去搀扶起褚晚月。
“滚开！谁要你碰我！滚开！”褚晚月对这个三姐姐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
姜晏宁满脸受伤，忍不住问：“五妹妹，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褚晚月的眼睛里都是恨意，“你杀了我娘亲，我不仅讨厌你，我还要你偿命！”
“我什么时候杀你娘亲了？我今日一大早就出府去了，中午才回来，此后一直呆在自己的凝华院，可是哪里都没去啊！”
“晚凝过来，为父有话要问你。”
姜晏宁只好走过去，她红着眼睛道：“父亲，您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我跟王小娘无冤无仇，没有必要杀她啊！”
“无冤无仇？”沈氏冷笑一声，“你之前跟月儿起了那么大的争执，还打了月儿，说不定王小娘她咽不下这口气，单独找过你算账，所以你怀恨在心，借机杀了她。”
如今的沈氏，再不复从前那般——不再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总爱做表面功夫，总爱维持着嫡母的风度，对庶女温柔以待。
她的名声早就毁了。而且她早就知道，这个褚晚凝教唆主君休妻另娶。
更何况，褚晚凝还间接害了柔儿！
所以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她一定要褚晚凝今日死无葬身之地！
“母亲，冤枉啊！”姜晏宁当即啜泣起来，“那日只是我一时冲动打了五妹妹，而且也道过歉了，王小娘怎么可能还会来找我？若是母亲不信，问问月华院的下人，他们肯定知道的。”
沈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盯着姜晏宁，唇边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好，那便把月华院的下人都召集过来，问清所有来龙去脉，彻查此事！”
姜晏宁看向褚立海，目光里都是委屈，“父亲，您也认为是我杀了王小娘吗？”
褚立海神色莫名，就这么看着姜晏宁，缓缓道：“为父从没有说过是你杀了她。”
沈氏一惊，仿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夫君，你就这样包庇她吗？！”
“你给我闭嘴！”褚立海俨然对沈氏早已没了从前的耐心，“我自有论断！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谁若再敢胡言乱语，绝不轻饶！”
沈氏恨极，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姜晏宁，她就知道，这个贱人已经把自己的夫君收买了！
“晚凝，为父问你，你为何要给每个院子都送一份水晶燕窝？”
姜晏宁委屈地回答：“父亲，秋菊宴那天，我姨母送了许多水晶燕窝让我带回来，嘱咐我给每个院子送一份，打好跟大家的关系，希望我能在褚家与大家和睦相处。”
这道理倒也说得通，她刚回褚家没多久，确实需要跟大家打好关系。
褚立海又问：“你这两日都做了什么？”
“这两日？昨日一直待在凝华院，今早去了国公府，中午才回来，下午哪都没去啊。”
“你去国公府做什么？”沈氏冷冷地插话。
“这个……我去看看姨母和表妹也不行吗？而且，表妹让我帮她联系云少主，请云少主去给萧三公子疗伤，云少主给我回信今日在国公府门口见，我便去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最关键的信息是，褚晚凝如今，随时都可以跟云少主联络与来往，俨然就是交情不错。
褚立海问：“晚凝，听你的意思，云少主回来了？”
姜晏宁点点头，“是回来有一两日了。”
这熟稔的态度，看得沈氏又是嫉恨不已。
好半天，她总算抓住了姜晏宁的一个错处，“既然是他回来了，还跟你颇有交情，你为何不让他来家里给你二姐姐诊治？你是故意的吗？”
姜晏宁低下头去，有些无措道：“母亲您误会了，实则是，实则是……我早就跟他提过这事，可是他、他听说过二姐姐发生的事，觉得二姐姐不、不干净，所以不愿意来……”
“你放肆！”沈氏瞠目欲裂，上前两步，抡起胳膊要去掌掴姜晏宁。
竹春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沈氏的手。
“大娘子可不要冲动，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说完这话，竹春用力一甩，将沈氏甩到了一边去。
沈氏一个踉跄，终是没站稳，跌在地上。
“竹春，你好大的胆子！我是褚家的主母，你竟敢对我无礼！”
姜晏宁一脸担忧道：“母亲，你没事吧？”
沈氏被裘妈妈搀扶起来，一边揉着摔痛的腰，一边对褚立海道：“夫君，我这个正室夫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你就不管管吗？”
姜晏宁心底冷笑一声。正室夫人？很快就不是了。
再说，褚立海眼睁睁看着她们互撕却无动于衷，可见早已存了要休妻的心思。
只见这位便宜父亲不耐烦道：“够了！如意，你太冲动了，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度都没有，人家竹春护主心切，岂能任由你撒泼？”
沈氏呆愣在那，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撒泼？他竟然说自己是撒泼？
褚立海已不愿再搭理她，转头就沉声下令——
“月华院的人全部到此集合，我要挨个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