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破！杀！
只见一抹天青色身影站了起来。
众人一看，是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位褚晚凝！
姜晏宁对赵苏眉道：“姨母，听说楚汐妹妹大病初愈，她身体恐怕还虚弱着，今日定不便上台。可是楼五姑娘这么想再看一场表演，不如我来替楚汐妹妹上台吧？”
赵苏眉一愣，轻声道：“晚凝，你，可以吗？”
姜晏宁浅笑，“可以的，姨母请放心。”
楼思思没料到这个褚晚凝也会为叶楚汐出头，心头更加不平衡了。
她冷笑道：“褚晚凝是么？你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叶楚汐好歹不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至于你，呵……”
一句话又差点引得赵苏眉发火。
连另一边的叶楚汐都要忍不住为楼思思的愚蠢尖叫了。
姜晏宁这是在给她们台阶下，楼思思却给脸不要脸。
姜晏宁轻拍几下赵苏眉的手背，“姨母稍安勿躁。”
接着转过身来对楼思思微笑道：“楼五姑娘，就是因为我在庄子里生活了多年，才会一些城里人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有趣得紧，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众人一听，顿时都来了兴趣。
有人就道：“我看，褚三姑娘的表演一定很精彩，我很期待。”
“是啊，我也想看看，褚三姑娘会给大家什么惊喜呢。”
这时候秦芸问姜晏宁：“褚三姑娘，你会些什么？”
姜晏宁恭顺回答：“回四长公主的话，琴、棋、书、画，都会些。”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面露惊讶，他们没听错吧，这个褚晚凝说琴棋书画都会？
赵苏眉也有些吃惊，不太明白这个外甥女为何会这么说。难道她在乡下也学过这些东西？
秦芸却是笑了，饶有兴趣地盯着姜晏宁，“所以，褚三姑娘，你的意思是，琴棋书画要一起上？”
秦琦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静静观察着姜晏宁，目光都是若有所思。
郑明珠也饶有兴味地盯着这个表妹。
姜晏宁微笑点头，“是的，四长公主。毕竟，臣女也想得到今天的彩头呢！”
这下，四座一片哗然——
“她是疯了吧？”
“琴棋书画一起上？就她？”
“而且仅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完成？”
“我倒是好奇，她会怎么做？”
大家议论纷纷，正主姜晏宁却依旧微笑着，仿佛已经对自己有万分把握。
楼思思则是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她真是好期待，已经夸下海口的褚晚凝待会要怎么收场！
赵苏眉一脸担忧，正要开口——
这时郑明珠道：“表妹，你真的行吗？可别逞强，秋菊宴不是玩闹的地方。”
姜晏宁明白她这是善意的提醒，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表姐放心，为了今天的彩头，我定会尽力。表姐可否为我准备五弦琴一把、黑白棋一副、笔墨纸砚四套、画架两台、长桌三张？”
郑明珠看她不像开玩笑，便豪爽答应，“好，表姐成全你。”
很快，侍女鱼贯而入，将笔墨纸砚、桌椅画架之类的东西都摆到了场地中央。
而姜晏宁也在大家或看好戏或担心或期待的目光下，款款朝台上走去。
从楼思思跟前经过时，姜晏宁的那件天青色斗篷，衣袂擦着楼思思的裙摆而过，带起一阵异常好闻的幽香。
楼思思闻到姜晏宁身上的香味，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好闻，不免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姜晏宁已经走至台上。
“臣女斗胆，请四长公主上来与臣女对弈，请七王爷上来与臣女对书。”
秦芸和秦琦对视一眼，对此没有异议，同时站起身，朝场地中央走去。秦芸坐在了棋桌旁，秦琦则坐在了书法桌旁。
秦芸的棋艺在建澜城是数一数二的，秦琦虽然常年打仗，书法也是拿得出手的，所以，大家又开始嘲笑起来姜晏宁自不量力。
“请二位先行——” 姜晏宁声音清淡。
意思是让秦芸先出棋，秦琦先作书法。
秦芸和秦琦感觉有些被侮辱到，但还是照着姜晏宁的意思，率先动作。
姜晏宁已经脱下了斗篷，一袭淡紫色长裙衬得她既清雅又娇艳，但是——
当她开始抚琴时，这身上的气势就变了！
只听一阵雄浑壮阔的琴音从她指尖传出，而她眉目沉静，目光清冷，周身散发出了一阵王者气息！
琴音铮铮，仿佛千军万马从远处奔腾而来！
姜晏宁的指尖快速翻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大家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而她弹奏的，赫然是《十面埋伏》！
待琴曲进入到另一个阶段，姜晏宁素手翻飞间，已然换了一个姿势，竟开始单手弹奏起来！
而她另一只手，则执起画笔，开始在画架上作画！
更让人吃惊的是，她不知何时已经脱下了鞋袜，柔软纤细的腰背一靠，半倚在长桌上，一只纤纤玉足勾起，竟是以脚趾抓起了一支狼毫，开始在秦琦对面的纸张上写起字来！
再见她一个翻身，衣袂带起阵阵香风，另一只玉足已经执起了秦芸对面的黑棋，下在了棋盘上！
刚好堵住了秦芸刚走的白棋！
至此，大家终于知道了她为何敢夸下海口——琴棋书画同时进行！
她整个人仿佛一只浴火翱翔的凤凰，衣裙翻飞间，琴音深沉而刚劲有力，几乎震动九霄！鼓舞人心！仿佛有无数将士在她琴音的感染下，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敌方！
对面的秦琦已经呆了，连手中的笔都忘了再继续动，眼中只余下那位女娇娥在肆意飞舞，仿佛要直冲九霄！
对面的秦芸更是惊呆了，她真是没想到，姜晏宁敢用足跟她对弈！这是何其侮辱！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她的每一步棋都被姜晏宁堵得死死的，她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到破解之法！越是找不到方法，她就越要继续坐在这，直到打败姜晏宁为止！
否则，传出去，她在一个乡野村姑的手中输了棋艺，她的面子里子就都丢尽了！
姜晏宁那张娇美的脸上此时表情冷肃，双目黑沉沉如卷起漫天的风雪，鬓边长发翻飞，左手指尖琴音铮铮——
“凄厉霜风入夜听，星光万点月飞空！
“琵琶急骤金戈曲，天籁又多磬鼓声！
“十面埋伏囚项羽，终蹶百战双王兵！
“停舟不渡渔夫叹，生是人杰死鬼雄！
“……
“叹息余孽苦窘景，不尽黄沙不尽头！
“……
“十八轮回，谈笑间，又越何安！
“伐歌尽，战马鸣，将士随主去尽，脱凡驱留——傲骨劲！”
铮——
在这道低沉的尾音中，姜晏宁手中的狼毫已斜斜横插在那架五弦琴的中间！而她保持着挥笔出去的姿势，半伏在长桌上，左腿高高抬起，双臂张开，在空中形成一条纤细笔直的长线，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苍鹰！墨发飞扬间，眸光肃杀，再没有之前的温婉娇柔，仿若浴血归来的女将军！
一曲毕！笔已停！棋局之上，黑棋已将白棋困死！
女子从长桌上轻轻跃下，裙裾在空中卷起一朵漂亮飞旋的紫色花，随后遮蔽了她那双纤纤玉足，而她已然稳稳落地，笔直地站立在场中央！
在她身后——画上赫然是一把巨大的长剑悬于长空，泛着凛凛寒光，直直指向对面的千军万马！悲怆而决然！
——书法纸上，是一列列龙飞凤舞的《十面埋伏》词，并在最后一列，写着六个杀意凛然的狂草——
破！破！破！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