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抉择
听到可以求皇后娘娘来救治，沈氏眼中终于亮起一道光。
可是，要等到明日，那岂不是，柔儿无法参加明日的生辰宴了？
“夫君，明日就是我的生辰宴，柔儿岂不是无法参加了？”
“那也没有办法！”褚立海沉着脸，“总不能叫她顶着满脸疹子出现在众位官宦家眷的面前吧？那样才是丢尽我褚家的脸面！”
沈氏一呆，深知褚立海说的是事实，只好恨恨地咬了咬唇。
这时，有下人来禀报——
“主君，大娘子，三姑娘来了，说是找到了祛除红疹的法子。”
“真的？！”沈氏一喜，“快叫她进来！”
不管了，只要能让柔儿参加明日的生辰宴，先试试又如何。
褚立海有些吃惊，晚凝下午才借的医书，这么快就找到了解决之法么？
姜晏宁款款走了进来，先是朝他二人行礼，“父亲母亲安好。”
“你当真找到了法子？”褚立海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的，父亲。不过也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功效，而且……”
听她这么说，沈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追问：“而且什么？”
姜晏宁犹疑了一下，终于道：“而且一旦使用这种方法，十二个时辰功效一过，二姐姐的红疹会比之前更严重，甚至蔓延到全身。”
沈氏刚刚还亮起的目光迅速沉了下去。
褚立海也脸色不悦，“胡闹！这叫什么法子？”
姜晏宁拿出随身带过来的一本名叫《诡方》的医书，翻到某页。
“父亲您看，这上面说，冬木的草木灰加水禽的排泄物一起熬煮一个时辰，人体服下后可以暂时压制体内各种毒火，可暂时祛除各种过敏引起的红疹。还说此方为险方，药效一过会激发体内的病症更加汹涌。”
褚立海把书接过来，仔细一看，还真是她说的那样。
沈氏也凑进来仔细看，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褚立海沉声问：“你这本书哪儿来的？”
“父亲您给我的呀！”姜晏宁一脸无辜，“父亲自己的书居然不知道吗？”
褚立海老脸一红，他虽然让人购置了许多医书摆放在书房，但他自己并没怎么看过。
东澜国曾经出了个医术高超、妙手仁心的萧皇后，于是建澜城曾经掀起了一股学医热，许多人都开始看起医书来。
他也来了兴致，便让人买了很多医书，可还没看完一本，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脑子昏昏沉沉，不知所云，根本看不进去。
没办法，他不是那块料。所以从此将那些医书都搁置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被自己的三女儿从里面找到了救急的法子。
只是这法子，太过凶残。
他觉得，还是不用的好。
见褚立海沉默下来，姜晏宁缓缓垂下了自己的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异色。
没有人知道，这本书是前世的她，一时灵感而发，外加兴起之下写的。
但是她没有告诉秦琰，因为这些方子都太过阴毒，她不想让秦琰觉得她是个阴毒的人。
就连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都不敢让秦琰知道。
当时她写下《诡方》，吩咐自己的心腹匆匆拓印了十本，后来战乱之时不慎毁了六本，只剩四本也不知所踪。
倒是没想到其中一本落到了褚立海手里。
这时沈氏犹豫了半天，终于心一横，说着：“夫君，只要能让柔儿参加生辰宴，这个法子倒也不是不可行。大不了，柔儿到时若真是症状加重，我们再去求皇后娘娘……”
褚立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是疯了不成？她可是你的女儿！”
沈氏落下泪来，语气多了埋怨，“我何尝不知道此法凶险？可夫君，你想过没有，柔儿已经十六岁了！及笄早已满一年了！婚事却还迟迟没有着落！明日生辰宴是我特意为她制造的一个机会，她怎能不参加？”
她说的倒也是事实。褚晚柔早已及笄，来求亲的人虽然很多，甚至不乏普通贵族，但沈氏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褚家虽然如今位列三品之家，却是小门小户出身，褚立海极善钻营的嘴脸大家也门儿清。有普通贵族看上已是不错，特别显贵的，哪里会看得上褚家？
沈氏却眼高于顶，想让女儿嫁进高门，甚至是将军、王爷之流。
不怪沈氏眼光太高，原先她也没那么大野心。偏偏去年的秋菊宴上，褚晚柔阴差阳错在才艺比赛的时候夺得了头名，从此名动建澜城。
她才觉得，自己的女儿比起那些世家娇养的千金贵女也不遑多让，凭什么不能嫁进高门？
虽然有打算让女儿明年进宫去，但那只是另一个选择。在这之前，至少应该再努力一下，看看别的人选不是吗？
“明日若是来了王公贵族，不正是柔儿的机会吗？若柔儿表现好，就不愁那些人看不上她。夫君，这也是给你仕途助力的好机会呀！难道你要白白错过？”
沈氏几番话下来，褚立海已经有些动摇。
姜晏宁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不住冷笑。
她就知道，沈氏会用这个办法，而褚立海本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也定会答应。
也不枉她费了一番心思。
“父亲，母亲，您二位自己决定吧。女儿先回去休息了。不过女儿觉得，还是先问问二姐姐自己的意思比较好呢。”
褚立海和沈氏齐齐一愣，倒是忘了这茬。确实，这种事需要问问柔儿的想法，不然到时候她有怨言，也是个麻烦。
姜晏宁转身出去了，把这事的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自己。
她知道，就算是褚晚柔自己，也定会使用那个法子。
褚晚柔最是爱慕虚荣，这种人她一看就知道。
果然，第二日一大清早，刚用完早膳，兰浆就来禀报。
“姑娘，听说二姑娘的脸已经好了。此刻正随着大娘子一起在大门口迎客呢。”
姜晏宁一点也不惊讶，“知道了。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出去了。”
这时有两位沈氏身边的下人来了。
手里还捧着一套衣服。
“三姑娘，大娘子说，这几日见您穿的衣服已经过时了，心中不忍，特让奴婢送来这套新衣，嘱咐您一定换上，才好参加今日的宴会。”
“知道了，有劳二位。衣服放下，你们先回去吧，替我谢过母亲。”姜晏宁态度谦卑。
等到竹春和兰浆把那件衣服抖开来看时，二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是一件桃红色的织锦流仙裙，看起来极其艳丽华贵，若是穿上它，无疑会成为今日全场的焦点。
“哇——这件裙子也太好看了吧？”兰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娘子这次怎么舍得送这么华丽的衣服给姑娘啊？”
竹春却是迟疑道：“姑娘若是穿这件去，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姜晏宁轻轻一笑，看吧，连竹春都看得出来这件衣服不合适。
沈氏这是存心要她难堪呢！若她真穿这件华美无比的裙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定会被扣一个狂妄、不懂礼数的帽子，把主母和嫡姐的光芒都比了下去，喧宾夺主，贻笑大方。
她心中冷笑，没有对两个丫鬟解释什么，只道：“好好放起来吧。以后可能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