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气晕
赵苏眉一个头两个大。
自家女儿看上了萧家三郎，真不见得是好事。
可是，很多事，她要怎么开口跟这位才十六岁、不谙世事的女儿讲呢？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把她保护得太好，被他们惯坏了，这才导致她如今不知人间险恶的性子。
她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好好跟明珠说道说道，这时门外走进一位婆子。
“启禀夫人，府外有一位姑娘求见，说是来自明州赵家。”
“哦？”
赵苏眉的反应却是不怎么相信。
娘家的人已经好几年不曾来建澜了，仿佛要决心与世隔绝，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难道是有人假扮？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请进来吧。”
郑明珠疑惑道：“母亲，是外公家来人了？”
“还不确定，先试探一下。”
当姜晏宁走进赵苏眉的院子时，母女俩已经坐在院子里的亭子中。
望着姜晏宁的身影，郑明珠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姜晏宁有一股熟悉感的，还有赵苏眉。
姜晏宁此时刻意低眉顺眼，温柔淑慎，露出小家碧玉的一面。
这眉眼，这神态，却是像极了赵苏眉当年的一位妹妹。
赵苏眉倏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姜晏宁。
嘴里喃喃道：“五妹妹？”
待姜晏宁走近，那眉眼更加清晰了。
也，更加像她的五妹妹了！
“五妹妹！真的是你？”赵苏眉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两步，惊喜道。
可突然又清醒过来，“不，你不是五妹妹！五妹妹早就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断然不会有这么年轻……你到底是谁？”
姜晏宁却突然直接朝她跪了下来。
“褚家晚凝，拜见国公夫人。”
赵苏眉顿在那儿，微微蹙眉，良久才反应过来。
“褚家？你说你是褚家的人？”
又反应过来，“你是五妹妹的女儿？”
姜晏宁低着头，恭敬回答：“先母正是赵家赵芜灵。”
赵苏眉听闻此，险些站立不稳，往后倒退半步，幸亏贴身婢女扶住了她，郑明珠也眼明手快，扶住她另一边。
“母亲？您没事吧？”
赵苏眉摆摆手，这才重新看向姜晏宁。
“你抬起头来。”
姜晏宁乖乖照做，赵苏眉仔仔细细打量起她来。
“不错，确实跟五妹妹很像。”
说到这儿，她突然话锋一转，“只是这世间相像之人多如牛毛。若仅凭一副容貌就想让本夫人相信你，那你也太小瞧本夫人了。”
“就是！你敢假冒赵家的人来骗我母亲，吓到我母亲，仔细你的小命！”
郑明珠对姜晏宁不满地娇喝道。
只见姜晏宁的肩膀抖动了一下，然后她缓缓抬起头来，此时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姨娘，我真的是晚凝啊！我五岁那年娘亲就去世了，从此我在褚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兄长姐妹们都欺负我，连下人都敢打骂我。家中嫡母还找来老道士，说我会刑克亲人，父亲就把我送到了离罗水县几百里之外的庄子里，在庄子一待就是十年。呜呜呜，若您不相信，派人去褚家查查就知道了。呜呜呜……”
说到这儿，姜晏宁已经泣不成声。
赵苏眉早就呆住了。她实在没想到，五妹妹的女儿有这样的遭遇。
当年五妹妹看上还在前朝明州管辖的一个县，也就是罗水县，任县令的褚立海，并且那时褚立海已经有了正室夫人，五妹妹却甘愿为妾，父亲母亲哪里会同意？于是五妹妹与赵家大闹一场，还与赵家断绝了关系。
父亲母亲便不再过问五妹妹的事，连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也被父母亲明令禁止不许跟五妹妹再有来往。
而她赵苏眉，自从知道五妹妹患重病过世，也不再过问褚家的事。
她一度以为褚立海会因为愧疚而善待五妹妹的女儿，也怕褚立海察觉五妹妹的真实身份，而去滋扰远在明州的父母亲，所以她没再去关心褚家的这位外甥女。
却没想到，褚立海那个畜生，敢这么对待她的外甥女！
她一时没忍住怒气，一把将亭子里桌上的一杯茶掀翻在地，“岂有此理！”
“母亲息怒！”
“夫人息怒！”
郑明珠和婢女赶紧劝她。
姜晏宁则仿似被赵苏眉的举动吓了一跳，立时停止了哭泣，只剩了抽抽噎噎。
赵苏眉复又多看了她两眼，半晌才道：“可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晚凝。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只见姜晏宁一抽一抽地缩着鼻子，竟抬手开始去解自己的外衫。
“姨娘，我出生时，左右两边肩膀上都有一朵梅花形状胎记，这件事，想必母亲告诉过您。”
赵苏眉不说话，只紧紧盯着她的举动。
她说的没错。五妹妹确实告知过自己这事。
很快，姜晏宁将上衣褪下到胸口以上，露出了两边肩膀。
幸亏这里没有男子，否则她的清誉已经没有了。
而亭子中的几人已经将她的肩膀上的胎记看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两朵梅花形状！
暗红色的梅花，在娇嫩白皙的皮肤上，栩栩如生，仿佛长在了她的肩膀上，又仿佛还透着沁骨的芬芳。
美不胜收！
而赵苏眉无心欣赏这份美，因为她还隐约看到了姜晏宁背部的纵横交错的伤痕！
旧伤新伤交叠在一起！可见这么些年，她到底都遭受了什么虐待！
赵苏眉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人真的是五妹妹的女儿晚凝！
晚凝啊，这么多年，她真的受苦了！
赵苏眉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使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亲！”
“夫人！”
在场的人顿时忙作一团。
“快叫高府医来！”
郑明珠大喊，并且寻到空隙，朝姜晏宁冲过去，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啪！”
姜晏宁刚穿好衣服，就挨了一巴掌。
虽然她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诡谲的暗芒。
幸好她垂着眸，并未让郑明珠发觉异常。
郑明珠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谁，你伤害了我母亲，就该受到惩罚！你就在这跪着！等我母亲醒来再处置你！”
说着，她转头命令亭外的两个婆子，“来人！给我牢牢看着她！若是让她逃了，仔细你们的皮！”
“是！”
赵苏眉被抬进里间厢房，高府医也快速赶到，仔细把了脉，却是一直拧着眉头。
“高府医，我母亲究竟怎么了？”郑明珠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连忙问。
“奇怪呀，奇怪。”高府医喃喃着。
“什么奇怪？你快说呀！”
“郡主莫急，待我先救醒夫人再说。”
高府医说着，开始为赵苏眉施针。
片刻后，赵苏眉总算醒了过来。
“晚凝呢？我要见晚凝。”
没想到她一醒来就要见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丫头，郑明珠心里有些不痛快。
“母亲，那丫头被我罚跪在外头。她把您气晕了，您还见她干什么？”
“你怎么还罚她跪着？快把她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