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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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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初桃收到顾从深的消息。

    发来几张狐獴照片和摆放在地上的生活用品,他说这是他昨天晚上一个人去宠物店买的,可能因为考虑不周所以落下一些东西,让她看看有没有要补的。

    【我托朋友问过了,学校里没有养狐獴的人。】

    他这个人从容,办起事来很稳重,让人放心,初桃回复一个:【谢谢。】想了想,又为晚上的事道歉,因为她突然想起有事所以才走掉的。

    顾从深看破不说破,只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当时灯光再昏暗,她和靳予辞的所作所为应该都被看到的。

    这一晚上,初桃都没睡好。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近距离接触和接吻,哪怕只有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清晰地呈现在回忆里,闭上眼睛依然记得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是她之前给他糖果的味道,盖过了他原本的烟草和娱乐场染过的奢靡香。

    她好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不喜欢,他为了置气才吻的她,没有感情,只有冲动和莽撞。

    他自己给她发的认错消息里也承认了,他是冲动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初桃不知如何处理。

    父母离异后她的性格变得安静孤独,其他小朋友遇到困难的话会寻求父母亲的帮助,而她从小到大面对棘手的事情只能退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靳予辞,所以把他拉黑了。

    不相往来算了。

    -

    没有早八和功课,404宿舍除了孟冬意都在,临近考试,初桃一如既往坐在书桌前复习,但效率并不高,落在笔记本上的视线总飘飘忽忽的。

    方芳手里拿着一只新的橘棕色唇釉试色,对着镜子美美地抿唇,“这个颜色好显白,黛希你要不要试试。”

    “别烦我。”

    施黛希松散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拖鞋趿出声响,一脸苦瓜相。

    “又咋啦。”方芳今天和林楠学长有约,语气愉快上扬。

    “靳予辞把我删了。”

    “啊?”方芳惊讶又好奇,“你说什么话惹他烦了吗?”

    施黛希平时发的消息基本没有回的,更别说会说什么话惹到他了,无缘无故的,她想问候一个早安发现消息发不出去。

    戳不到靳予辞,她一般会询问唐复。

    “唐复说他把微信里暧昧的女生都删了。”施黛希烦躁地抓拢头发,“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么说的话我好歹算是和他暧昧过的。”

    可和靳予辞暧昧的女生太多了,她不过是其中一条鱼罢了,他有兴致的话请她吃饭,没兴致就拉黑不联系。

    太没礼貌了。

    偏偏他有不礼貌的资本,偏偏他就是这样恶劣的浪子,能指望他有什么礼貌。

    “说不定是他女朋友让删的呢。”方芳安慰,随后发现这句话,打击的成分比安慰更多。

    “他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应该没有吧。方芳摇头,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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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的话,肯定第一时间传出来。

    “这事肯定和夏微没关系,你可别冲动啊。”方芳劝道,她可不想施黛希又为爱冲昏了头脑。

    宿舍门被敲响。

    隔壁宿舍的女同学露出半个脑袋,嗓音清脆:“初桃,楼下有你的配送员。”

    “我?”初桃从题集重抬起头,“我没买东西啊。”

    “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初桃穿上外套,带着疑惑跟随下去,初步以为又是外卖之类的东西,但现在还不到饭点,她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配送员在楼的另一边恭敬地等候,看衣着并不是普通的外卖配送员,一身工整的职服,手里的包裹都是经过精致包装的。

    “打扰了,是初小姐吗?”配送员礼貌询问。

    “我是……你是?”

    “是这样的,有客户在我们这边订购了包裹,配送地址和联系人填写的是小姐您。”配送员将包裹递过去,“方便的话,您签收一下。”

    初桃没接,“我不要。”

    她一下子猜到是靳予辞送来的东西。

    配送员满脸为难,“但是客户已经下单了,而且务必通知我们要送到,初小姐您支持下我们工作吧。”

    不签收的话他不好交差。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接受任何礼物。”初桃说。

    “但是……”

    初桃已经转身要走,配送员很是纠结,忙跑过去追上她的步伐,在她发愣的时候,突然将包裹放在她的手里,“对了,这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说完,配送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签字,但东西落下了。

    留初桃一个人在空中凌乱,这算什么事?这是正常配送员能干出来的吗,她很难不认为是靳予辞教的这法子。

    人走了,初桃不能把包裹丢下,只好抱着暂时回宿舍。

    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没想拆开。

    好奇宝宝方芳跟只小狗狗似的嗅过来,“这什么?”

    “不知道。”

    “又是追求者送的礼物吧。”方芳比当事人还激动,“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初桃不情愿,“我在写东西。”

    “那我帮你开了。”刚好她手里握着一把刚修过眉毛的眉刀,刷的一下划开。

    “诶——”

    初桃回头的时候那妮子已经开完箱了,眉刀很锋利,一秒钟搞定。

    “哇哦。”方芳看着里面更细致的包装盒,“这好像是s家的包包吧,谁啊,抬手就这么大方。”

    大学男生生活费普遍有限,最多送个口红,只有富二代出手阔绰,但很少有直接送出六位数的礼物。

    “什么包包?”对品牌敏感的施黛希瞥了眼,微微皱眉,情不自禁拿起这款包,“这包不

    ()是限量版的吗,而且还没上市,你怎么拿到的。”

    她们谈话间,初桃已经刷完一题,对包包的兴致远没有笔记本上的题多,一直没抬头,“应该送错了吧,我改天还回去。”

    方芳惊诧,“还回去?你傻不傻,人家都送你了你还回去干嘛。”

    “我不喜欢。”

    方芳和施黛希面面相觑,这话说得有道理,不喜欢的东西没有接受的必要,但她不喜欢,她们两个喜欢得很,哪怕借来一用都很有面子。

    “这包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追你的男生挺有实力的。”施黛希左右拨弄包包,试图辨认真假,无意从中抖落出一张卡片。

    “包里面还有什么?”方芳捡了起来,卡片没有封存,她直接读出上面的字,“以身相许?”

    一直低头的初桃突然一怔。

    卡片只有四个字,意思简单明了,惹得另外两个室友一番讨论,总结出初桃的追求者有钱且大方,而且目的性很强。

    “他是不是想睡你啊。”施黛希唏嘘,“富二代都这样,给女生花钱就是想睡觉。”

    初桃接过卡片,一直没说话。

    这四个字,不是她们说的意思。

    她神色恍惚,想起那年冬天他们的对话。

    就是以身相许。

    因为有一次,她去他房间喊他吃饭,一直没听到动静,以为没有人,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了他裸着上身。

    她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很多伤痕,但他仍然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穿好衣服,事后找她算账,问她怎么办。

    她可能电视剧看多了,学里面英雄救美后的美人说的话,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人她救了,裸着也看过了,他除了以身相许,想不到还有其他补救办法。

    当然,一切都是闹着玩的,她没当真,他也没当真,所以走得很果断。

    放开了想,她好像也不吃亏,当时他基本被她看过了,标准的八块腹肌和线条分明的人鱼线,蛊惑性感到极致,惟独那张脸冰冷禁欲,格格不入。

    他现在说的以身相许。

    是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又或者,一个巧合?

    下午,初桃去图书馆复习。

    临近期末的图书馆人来人往,能占的位置都被占去了,她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角落乍然偏僻,到下午时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形成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冬日凋零,暖阳显得格外稀有,累了抬头看向窗外,人工湖面上飘着几只黑天鹅,很赏心悦目。

    想起有一本书没拿,初桃放下笔,根据序列号去书架前挨个寻找,最终发现在偏上的位置。

    她抬手摸了两次,没够着。

    再去够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凭空出现,将她要取的书籍给拿走了。

    初桃的眼前最先出现的是自己想要的书,下意识道:“谢谢……”

    看到男生半挽起的衬衫袖口里,是熟悉的蜿蜒的荆棘刺身后,她才抬眸看

    清他的面孔,靳予辞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衣服寻常休闲,存在感被他降到很低很低,周围没人发现他。

    初桃的嘴里也没喊出他的名字,秀眉轻轻拧了下,没拿书转身就走,不出意外,靳予辞长腿立刻跟上,她刚才的位置附近还有一对情侣,这时候都走开了,刚好留给靳予辞说话的机会。

    “还生气呐。()”他在她对面坐下,把书籍放在她的跟前,上次的事,我真不是有意的。()[()”

    她抬头看他。

    “好……我是有意的。”靳予辞改变说辞,“我就是想亲你。”

    干脆光明正大耍起无赖了。

    他说不通那天晚上亲她的目的是什么,冲动占大多数,但唐复的意思,再冲动怎么不亲别人,说到底,他就是想亲她。

    真正的流氓绝不避讳自己是个流氓。

    “你能小声点吗。”初桃说,“这里是图书馆。”

    “那你不生气了?”

    “我没生气。”

    “真的?”

    “嗯。”

    靳予辞沉静片刻,看似安静了,过一会儿拿出手机,把二维码递到她跟前,气定神闲,“那加回来。”

    初桃没动。

    果然,女生说没生气等同于废话。

    就是生气了。

    礼物送了,错认了,靳予辞真不知道如何哄女生开心,在此之前被他惹过的女生不是没有,但他压根不用哄,也没想过哄,爱玩玩不玩就散,因为毫无经验,第一次哄人的过程缓慢而没进展。

    “你说怎么办?”靳予辞把选择权丢到她那边,“突然亲你是我不好,是我耍流氓,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原谅。”

    他认错了,又没有认错的态度。

    初桃握着笔,姿态端正得令气氛紧张。

    “要不。”靳予辞说,“你再亲回来。”

    “……”

    初桃无语凝噎,看他一会儿,拿起书起身要走,他反应也很快,一条胳膊将她揽了回来,亲自按回原先的座位上去,“不开玩笑了,你别走,我真要给你跪下了。”

    越说越离谱。

    初桃别过脸,“哦,那你跪吧。”

    “真跪啊?”靳予辞倒一点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倔劲儿,反而兴致勃勃的,“一般男生向女生下跪好像都是求婚,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

    初桃猛地侧首,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无闪无避,他半俯视着,彼此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却穿过时间和空间,回到最开始初逢,他们也曾这样对视过。

    “你能不能安静点。”初桃说。

    “我安静点,你就原谅了吗。”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算一个退让。

    是这些天,她把他拉黑,各种冷漠拒绝中,最温和的一次表达了。

    靳予辞于是坐在她对面,刚好有日光的位置,他外套挂在一旁,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质地偏软,大概是光

    ()线的缘故,硬朗的俊颜轮廓被照得温和很多。

    初桃复习的是英语,靳予辞半侧着身,能看到一些题,在她写的时候抬手指了个,“这里动词用错了。”

    她有点不相信,回头翻翻答案,还真错了。

    他薄唇勾了勾,真是不信任他。

    他们这些人是不学无术,但小时候早就被家里人逼着把该学的早早学完了,就连唐复那种人都是精通英俄法三语的,为的是以后方便家族的国际贸易。

    后面她复习到专业课,他便在一旁无聊了,没看手机,大部分时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初桃的长相太温婉了,水灵灵的,五官精致小巧,很有辨识度淡颜系的小美人。

    皮肤很白,从额头白到锁骨,坐落脖颈位置的一颗朱砂痣显眼而惹人,像一簇绒雪中的一滴鸽子血,冷不防想要细看。

    她穿的是一件浅色毛衣,一如既往挂着菩提珠红绳,长相太清透,再红的颜色也捱不过她的纯良。

    她坐姿和小朋友一样端正,腰背挺直,握笔标准,看起来乖得不行。

    手里的笔是带印花的,印有一只浅蓝色的大耳朵狗,和其他女生一样,喜欢可爱的小东西。

    “你别看我了。”初桃低头,却发现对面的视线,细白的牙齿咬着唇瓣,“你要是无聊要不玩手机吧。”

    看得她容易分神。

    “我手机没电了。”靳予辞眼角一扬,“你的借我用一下。”

    “不行,我手机要用。”

    “就一下。”

    初桃的手机就在旁边,因为查资料屏幕是亮着的,他顺手给拿了过去,她拧了下眉头,“你要干嘛。”

    她手机在他手里待了不过几秒钟,靳予辞就还回来了,“没什么。”

    不过是,偷偷同意他的好友申请罢了。

    馆内安静,日光温馨,空气里散漫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茶香,困意都被诱出来了。

    初桃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

    靳予辞实在无聊,趴着睡了会,一直陪着。

    哪怕无事可做,无聊透顶也不走。

    复习完后,初桃小心翼翼收拾书本和书包,将笔细致放回书包里,尽量没有弄出动静,走的时候避开了他的位置。

    然而擦肩不到三步,看似趴在桌面熟睡的靳予辞胳膊肘抵着桌边,眼皮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和我说声就走了吗。”

    初桃站住脚跟。

    显然她悄然离去的想法被洞察了。

    “所以你没打算原谅我。”他说,“也没打算再见我吗。”

    初桃深呼吸,轻轻“嗯”了声,音量太小,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靳予辞哂笑了声,长腿迈开慢条斯理走过去,抬起的手撑过前方的课桌,拦住她所有的去路,动作蛮横霸道,语气异常低迷,“那我们之前算什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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