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到冥界，故人相见述离殇
恍惚间，李子陵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待到意识渐渐恢复，李子陵赫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在一片寂静的海岛之上。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苍茫大海，奔腾的浪花乐此不疲的拍打着礁石，剧烈的碰撞传来哗啦的声响。
身后遥遥可见一处精致的木制庭院，庭院里绚丽多彩的花朵迎风飘荡，细数之下，居然有七种不同的色彩，其惊艳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雨后的彩虹。
“你来了……”
就在李子陵痴迷于周围的景色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子陵有些难以置信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望去，看清楚那如春风般的熟悉笑容，李子陵顿时觉得鼻子一酸，一股热泪瞬间涌上眼眶。
“师……师兄，真的是你吗？”
听到李子陵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不远处的白袍男子缓缓朝着李子陵走来，笑着伸手揉了揉李子陵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温柔道。
“傻瓜，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师兄吗？你眼睛怎么回事，威震六界的剑尊者，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吧？”
话音刚落，李子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抱住慕容鸿羽，不停的抽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泪水更是如同决堤一般，眨眼间便打湿了慕容鸿羽胸前的衣襟。
慕容鸿羽也不再说话，任由自己的这个师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在自己的身上。
良久之后，怀中的抽泣声变小，慕容鸿羽才轻轻推开怀中男子，轻声道。
“好了，我们回家慢慢说，汐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慕容鸿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师妹会做饭了？”
想起自己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师妹，李子陵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一脸的难以置信。
“尝尝就知道了。”
说完，慕容鸿羽大踏步的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李子陵揉了揉眼睛，确认了眼前的一幕都是真实存在的之后，才连忙跟了上去。
离着庭院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看到庭院的门口，一名容貌倾城的女子，正冲着二人的方向不停的挥手，眼角若有若无的泪痕，时不时的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待到李子陵走近，少女一下子便扑入到李子陵的怀中，口中哽咽着说道。
“二师兄，好久不见……汐儿很想你。”
李子陵抱着怀中的女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慕容鸿羽见状笑着打趣道。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二师兄刚才也是这么抱着我哭的，都几千岁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师兄！”
云汐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点点的红晕。
“好了，你不是想让你二师兄尝尝你的手艺嘛，我们先进去吧，你二师兄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的。”
听到慕容鸿羽的话，云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转身朝着屋里跑去，口中不停的喊着。
“坏了坏了，我锅里还蒸着螃蟹呢……”
“呃……大师兄，你确定师妹会做饭了？”
“尝尝看……”
待到二人在庭院中的木桌上坐好，云汐笑意盈盈的端着大盘小盘的精致菜肴端上木桌，李子陵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
“这都是你做的？”
看着李子陵吃惊的模样，云汐脸上的笑容更甚。
“怎么样？没想到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的手艺好着呢，二师兄，你快尝尝，趁热吃。”
李子陵将信将疑的夹起一块看上去还很新鲜的莴笋放入口中，入口的刹那，“噗”的一口便喷了出来。
“师……师妹，你放了多少盐！”
“啊？咸了吗？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呀，你大师兄一直说好吃呢。”
看着李子陵狼狈的模样，慕容鸿羽幸灾乐祸的开口。
“咸吗？我俩呀，现在都是灵魂体，没有什么味觉，尝不出什么咸淡，不过看着还不错，就觉得肯定是好吃的。”
说着，慕容鸿羽还不忘了和李子陵在同一个盘子里夹起一片莴笋放入口中，满脸的幸福。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罗刹海，隶属冥界管辖，我跟汐儿陨落之后，都没有过奈何桥，入那往生轮回。”
“冥帝同意了？这不违反冥界契约吗？”
为了维持六界的秩序，天道法则在六界之中各有规章。
比如说在人界，无论你天赋有多么的异禀，只要不过天门，便永远也无法突破登仙境，触碰到那仙尊境界的门槛，便修不得那真正的长生。
强如李子陵这般，过了天门来到凡间，也会被天道束缚，将境界压缩。
这就是为什么堂堂六界第一人，面对一条冰甲苍龙，一剑之后便会力竭晕倒的原因。
所以作为掌管六界生死轮回的冥界，自然也有自己的法则。
看着李子陵诧异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皱着眉头自顾自品尝着自己亲自做的饭菜的云汐，慕容鸿羽轻声说道。
“我和汐儿走到今天实属不易，我们实在不愿意过那奈何桥，彼此忘掉对方，在茫茫人海中重新开始。所以便和那冥帝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用这数千年的修为和轮回的机会，换我们在这孤岛中，永恒的相守。”
慕容鸿羽说的轻描淡写，李子陵则是如遭雷击。
他知道，为了这所谓的永恒，面前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游离于六界之外，囚身于孤岛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谓的永恒，不过是千篇一律的生活无休止的重复。
即便是有至亲至爱之人陪伴在左右，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还好，可他们的未来是永恒的，是永无止尽的。
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漫长的岁月这般冲刷，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看着李子陵脸上表情的变化，慕容鸿羽洒然一笑。
“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别光说我们，说说你，你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因为下凡了？遇到麻烦了？”
李子陵没有回答慕容鸿羽的话，而是神情严肃的开口询问。
“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下凡了？”
慕容鸿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看开一切的无所谓模样，喝了一口云汐给斟满的清茶，轻声道。
“交易里面我还附加了一条，就是有合适的机会，让我们能见你最后一面。至于猜到你下凡这并不难。”
“那天我看到了你身旁的漫天剑雨，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突破了，所以即便是璃龙，在仙域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以你的修为，能虚弱到让冥帝可以暂时抽走你的灵魂，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去了人间，被天道束缚跌了境界，并且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才会虚弱到自己的灵魂离体，都后知后觉。”
“子陵，谢谢你愿意替我和汐儿去看看那人间烟火，从你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你已经从一个只痴迷剑道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能让你这么短的时间有这样的变化，那人间一定有让人流连忘返的绝美景致。”
“知道这个，我已然知足，我们也会始终保持着对人间的憧憬，我们知道，那美丽的地方，有你在，就够了。”
“我和汐儿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尝试着敞开心扉，去接纳更多的人和事，你的修为已达巅峰，但是你的剑里却少了很多东西。”
“子陵，我和汐儿在你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和美好，你一定要替我们好好活下去，踏遍山川，看尽风光，去寻找到你真正要守护的东西，我们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突破天道桎梏，成就属于你的大道万千。”
“只可惜，我们看不到了。别为我们难过，我们很幸福……”
慕容鸿羽的语速不断的加快，他仿佛是想要在这一刻，说完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话，却发现无论怎么说也说不完。
而在李子陵的耳中，慕容鸿羽的话音越来越弱，他的视线也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被泪水遮住了双眼，还是属于他们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渐渐地，李子陵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他再也听不见那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