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魔真解
裹着兽皮的庞然身躯横亘，犹如一座太古魔山，气势慑人。
周蛮却毫不畏惧，抬眼道：“术法神通，师法自然，人人皆可习之，何来妖族法术一说？”
族长冷哼一声，开口道：“妖族采日精、吞月华，凝练妖丹，自有法力，术法传承刻印在其血液深处，先天得之，那样的修行路人族走不通，如何催动法术？正因如此，人族从来弱于妖族，更不用说是与那天纵的神族相提并论！”
周蛮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问道：“族长，你和罗嚣分明很强大，早已超脱了凡人的范畴，难道不会神通术法？你们是如何修行的？”
见族长沉默不答，他又道：“世间诸般法，殊途而同归，我听闻上古妖帝有至高古经，即便是人族也可以修行，雷祖的真经也适用于所有种族，传闻有护教神兽将其震世经文练到了神鬼莫测之境！人族凝结金丹、绽放三花，同样也要采日月精华，怎么会是妖族的专利？至于法术，纠其本质不过是构建符文，气血之力同样可以施展，曾有妖族作乱东荒，天师真身未动，万里之外剑光飞去，顷刻之间便取其头颅而回，人族从不弱于任何种族！”
“哦？”罗嚣安置好昏迷的罗睺，此时凑过来，好奇道：“仅凭气血之力也可以施展法术？可否展示一番？”
“方才一战，我并未动用灵气，从始至终只以气血之力对敌。”周蛮平静道，随手凝聚出一柄雷刃，递给罗嚣，他挣断枷锁之后，气血之力已经如臂挥使，若是之前凝聚的雷刃，根本不可能这样被人持在手中。
罗嚣细细感受，惊叹道：“果然是纯粹的气血之力，完全不同于那些妖怪和神族的术法，真是精妙，气血之力竟然还可以这么用！”
周蛮闻言，趁热打铁道：“这只是最简单的构建之法，若是气血足够强大，完全可以构建更强大的神通术法，我对你们的修炼法门很好奇，若是可以给我一观，我愿以一种洞府级术法和三种气海级术法作为交换。”
“唉！”族长叹息，无奈道：“易，你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金丹，三花，符文，现在又是什么洞府级术法，如你所见，我们锤炼肉身，没有妖族那样的神通，所以总是弱它们一头，我们的修行之法又有什么好看的？”
周蛮严肃道：“族长不必妄自菲薄，我刚刚说过，万法皆通，世间诸法皆有其价值，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有什么企图，我只是一个迷路的人，马上要离开这里，去找回归的路，只是顺便和你们交流一番。”
族长不再犹豫，点头道：“可以，但除去术法外，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外界人族修行路的事情。”
周蛮闻言，欣喜道：“成交！”
族长雷厉风行，当即道：“你随我来。”
“等一下！先把我朋友放了。”周蛮叫道，指了指还被绑在树上的小歪。
族长点点头，罗嚣便大步走过去，徒手将绳索拧断，蒲扇般的大手拎起小歪，将它拎到周蛮面前。
周蛮将小歪放到自己脑袋上，他知道小歪早就醒了，一直在冷眼旁观。
族长本想让罗嚣留下照顾罗睺和其他孩子，但罗嚣执意同去，他也只好同意。
路上罗嚣悄悄凑近族长，将一件东西递给他，同时低声说了些什么，族长默默听着，最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周蛮则是一路观察着桃花源村，这里的人很朴实，每家每户都有属于自己的农田，无论男女都在劳作，见到他们一行人走过，几乎都会打招呼，族长也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至于周蛮这个妖族“奸细”，则是被选择性地忽视了。
“族长，你还挺接地气的嘛，都没什么架子。”周蛮玩笑道。
族长闻言一笑，开口道：“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三六九等？”
周蛮心中一凛，咧嘴笑道：“说得有道理。”
一刻钟后，三人走进村子里深处的一座白石房子，房子不大，但也至少有两进，两边走廊深处颇有幽深之感，前堂中央的石台上供奉着一方灰扑扑的石盒。
听到三人走进，一位老翁拄着蛇头木杖缓缓走出，微微一笑，满脸的皱纹都绽开来，开口道：“你们终于来了，我这把老骨头等你们好久了。”
“族老，你知道我们要来？”罗嚣惊讶道。
“昨日你们离开后，我与族老便决定今天一定会带易来这里，此前都是试探罢了，不过易抖搂了一手术法，着实吓了我一跳，差点以为我们看走了眼。”族长笑道，“现在看来，族老还是眼光毒辣。”
周蛮向前一步，见礼道：“易见过族老。”
他能感觉到老者的深不可测，即便气血已经衰败，但实力恐怕依旧不弱于族长。
族老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随后肃容道：“想必你是想要观看我族的修行之法吧？”
周蛮点头，直截了当道：“是的，我可以承诺绝不外传，并且给出足够的补偿。”
族老笑了，取出一枚钥匙，转过身打开石台上供奉的石盒，里面只有一块残缺的石板，他将石板递给周蛮，说道：“不过是残缺之法，小友不必这么严肃，我们也想让你为我们鉴定一番，这门法到底是什么等级。”
周蛮双手接过，目光顿时被板面上的三幅刻图吸引，一个人型生物舒展四肢，摆出不同姿态，即便只是简简单单的人形图，也有莫名的霸气显露，同时注解有体内经脉中的气息流转方式。
小歪本来不感兴趣，但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眼，小脑袋从周蛮头上探下来，几乎都要贴到石板上。
周蛮尝试着按照第一幅图刻运转气血，但只是一瞬间就感到五脏传来微微的疼痛，气血之力滞涩，他急忙停下，让气血回到丹田蛰伏。
族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开口提醒道：“小友不要贸然尝试，这门法残缺，极难修炼，即便按照图刻姿态修炼，气血之力还是很容易伤及自身，正因如此，我族历来少有修炼成功之人。”
周蛮将目光从刻图上移开，在石板的右侧和背面，有一些文字，记述了这块石板和刻图的来历。
“天魔真解……”周蛮低语，这个名字可以说是相当不简单，他在张归度的洞府里也翻阅过不少经文，其中不乏可以直达金身绝巅的功法，但敢以“真解”为名的，无一不是圣级经文的残卷，只有气海卷或是洞府卷，被张归度收藏。
“等等！有些不对！”周蛮突然惊觉一件事情，抬起头看向族老，目光如炬，大声问道：“族老，你们可识得这上面的文字？”
族老有些疑惑，开口道：“自然识得，这不就是神族通用的文字吗？”
“神族？”周蛮眼睛微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从始至终他都可以和这里的人无障碍交流，并无语言和文字上的差异，可他们却连雷祖都没有听过，神族在东荒早已绝迹，只在古籍中有记载，人族与妖族平分大地，这里却有一座神族统治的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多问，只是留了个心眼，接着看石板背面的记录文字，与经文内容无关，似乎只是记录作者的一些愤慨、遗憾和希冀。
“我名罗修。”
“神族欺我族太甚！”
“既然他们称神，那我便为魔！天下皆修神道，万族卑躬屈膝，我偏要走出另一条路！天魔真解！”
“人族先天肉身为何就这般孱弱？！我不甘！”
“第三式终于创出，我已成圣，世间圣人谁堪为我敌？！”
“难道要止步于第三式吗？我找不到接下来的路。”
“龙族追兵已至，没有时间了。”
“罢了，罢了，且去虚空墟，也许尚有转机。”
“后世者，前仆后继吧，我的路到此为止了，但总有一天，神道必将朽灭，人道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