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唐雪怜被贬为庶人
顾不得多想，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却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她没在意自己的伤势，神采奕奕地注视着黎织，“你要救他了是吗？”
黎织微微抿唇，没说救，也没说不救。
“你知道我非常人，若我出手他必安然无恙，就连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也会消失。”
唐雪怜闻言大喜，“真的吗，太好了！十三皇子有救了！织织那你快去救他啊？”
黎织摇头，“我可以救他，但你要和他一起离开，此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这意味着她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唐雪怜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笑容僵在脸上，“为、为何……”
黎织说：“他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世间所有大夫都救不了他，可他却在我的手底下焕发新生，你觉得世间还能太平吗？”
“我不属于人间，不会老、不会死，如若有人来找我麻烦，我自然可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但你们呢？”
“他们找不到我，便会将矛头对准你们，即便他是皇子，你是郡主，也会有前仆后继数不尽的人来为刁难你们。”
唐雪怜听着她的话，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我们也不至于非得离开皇城吧，天底下哪还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吗？”黎织忽地问她。
唐雪怜摇头，“不就是治病的药？”
“仙丹。”
“什么！！！！”
唐雪怜大惊失色，她居然吃了仙丹！！！！
若非切实感受到了仙丹带来的妙处，她都要耻笑黎织在说大话了。
但她明白，黎织说得是真的。
她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
黎织看着她，“你本应死之人，却被我强行续命，命数变更，未来会发生什么尚不可知。但你们绝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老去。届时，你留在皇宫，看着同龄人逐渐衰老死亡，而你却一如现在，你还会认为安全吗？”
唐雪怜跌坐在床榻上，喃喃道：“是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届时就算我们和常人无异，他们也会将我们当作异类。”
身在宫中的人，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权利，要说他们此生最想得到的便只有长生之法。
黎织说的没错，他们若留在皇城三年五年不显得，可时间一长想不暴露都难。
见她冷静下来，黎织上前一步，郑重的问：“所以，十三皇子当真要救吗？”
唐雪怜犹豫了。
她一时不知自己这般做是否在害他。
他的生命是自己的，如何选择也该由他自己定夺，她有什么资格替他抉择。
此事并非儿戏，不可妄下结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谁都没有说话。
黎织当然知道此事应该当事人做决定，但当事人现在命悬一线，她总不能先把人救活，然后问他“你想活吗？”。
他若说“想”那就万事大吉，他若说“人间太苦，不想活了”，她总不好再把人弄死吧？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房间传来喊声，“快去传太医，十三皇子不行了！！！”
“太医怕担责任都跑光了。”
“这么大个皇城，除了他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大夫了吗，就算绑也得给我绑过来！”
“是！”
隔壁房间乱作一团，唐雪怜听着那些声音，脑子里嗡嗡作响，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赤脚就往隔壁跑。
黎织心惊肉跳地跟在她后面，生怕她有个闪失。
十三皇子此刻浑身抽搐，口中还吐出白沫，光看着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县主，求你救救他吧，后果我一人承担。虽然……虽然我不是他什么人，也没资格为他做决定，但人命关头，总不能见死不救。”
“只要你救了他，我会劝说他离开皇城，永远不再回来。”
黎织微愕，但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若只有唐雪怜一人面对漫长岁月，她会自责、会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对她好。
倘若多一个十三皇子陪着唐雪怜度过漫长余生，她则会暗戳戳的想自己的决定或许没那么糟糕？
“王爷，借一步说话。”
……
无论他们绑来多少大夫，皆众口一辞：“哎，没救了啊，准备后事吧。”
秦夙摆摆手，“都退下吧。”
“录羽，天亮之后将十三皇子辞世的消息禀告父皇。”
旭日东升，皇帝早早便起床了。
“陛下，您已经走来走去一炷香了，臣妾头都要晕了。”
“爱妃，朕这心里突突的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身子日渐康盛，大永王朝国泰民安，要发生事情也是好事。”
皇上听到这话心中宽慰几许，“还是爱妃嘴甜，朕就喜欢听爱妃说话。”
妃子娇嗔，“陛下～大臣们都在前朝候着了，臣妾侍奉您更衣。”
皇帝到达勤政殿时看到跪在中央的录羽，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上朝——”
随着太监的唱喝声起，今日朝会正式开始。
十三皇子秦远行殒命的消息回荡在整个朝堂，皇帝大悲，晕倒三次，最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勉强见到了秦远行最后一面。
皇子薨，天下同悲，三月内禁止嫁娶祭祀和大型娱乐活动，规模仅次皇帝薨逝，足见重视程度。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嬷嬷去收盆栽时，瞥见雨中还跪着一人。
她叹息一声，“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摇摇头，将盆栽摆端上花架后，回到皇后身边，“娘娘，郡主今日又来了，还是不见吗？”
皇后闻言望向前方，冰凉的雨水打在窗上，亦打在她的心里，“本宫对她不好吗，她从小到大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澈儿就算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可她非要本宫收回郡主身份，将她贬为庶民。”
“嬷嬷，你说本宫真的错了吗？别人的女儿到底养不熟吗？”
嬷嬷轻轻揉捏着她的肩头，“娘娘，郡主是您一手带大的，她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
“她唤您一声义母，便是将您当做了自己的亲娘。您想啊，妹妹和哥哥发生了那等事情，若传出去对您、对太子的声誉都有影响，郡主顾全大局才出此下策。”
皇后听着嬷嬷的分析，沉沉吐出一口气，“你这么一说倒是本宫冤枉了她。”
“嬷嬷，把她叫进来吧。”她挥挥手，嬷嬷福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浑身湿透的唐雪怜走了进来，看着上方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知道这将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见她。
她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叩拜礼，高声道：“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