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藏功与名
“王瓷茉！？”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正弯着腰手忙脚乱烤串的王瓷茉茫然的抬起头，看清对方是谁后脸都绿了，“是你！黎织！”
说完，她警惕的看向黎织身后。
黎织耸肩，“别看了，就我自己。”
闻言，王瓷茉松了口气，随后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路过，听到你声音就来看看。”
“噢，看完了，你走吧。”王瓷茉说完弯下腰继续忙碌，全然没有初见时的趾高气昂，但依然不给她好脸色。
她不愿意多说黎织也理解，必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对自己热情才奇怪呢。
她来都来了也没事做，便站在一边观察起她的摊子。
摊子不大，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食材也很干净，但她不太会弄炭火，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好不容易生起火了，黎织一脸新奇的盯着她手里滋滋冒油的竹签，“这是什么？”
“烤串。”
“喔！好香！”黎织用力吸了吸，“我能尝尝吗？”
王瓷茉凝眉，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你们这些有身份的人不是看不上路边摊么？”
“你就不怕我在肉里下毒？”
黎织闻言噗嗤一笑，“我把毒药给你，你敢下么？”
“我……”王瓷茉一噎，撇过头不说话了。
黎织哈哈一笑，随后走进摊位，一屁股坐在烤架旁边，紧紧盯着王瓷茉的动作。
王瓷茉见她兴致盎然也没说什么，结果下一秒……
“啊，着了着了，水水水，快拿水。”
“哦好的好的，水在哪呢！？”
“在你脚边，啊！你把水踢翻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半天才把火灭了，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起休息。
随后对视一眼，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你脸好脏。”
“你还是呢。”
“你弄的这个烤串闻着香，操作起来还挺复杂。”
王瓷茉冷哼，“不然呢，你以为挣钱容易么？”
“不容易不容易，”黎织笑着说，随后问她，“你怎么想到来摆摊卖烤串了？”
“你丫鬟呢？她怎么不来帮你？”
听到她的问话，王瓷茉敛起笑容，“那丫鬟是我租的。”
只租了一天。
黎织诧异，丫鬟还能租？！
不过王瓷茉情绪不高，她也没追问。
她刚要转移话题，王瓷茉突然垂下头，“说起来，你还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呢。”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今晚是我第一次出摊，我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吆喝，所以先在这里练练。”
黎织诧异，她明白黎织的疑惑，继续道：“前段时间我爹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治疗，还不一定能治好，我娘接手了他的肉铺，这几日又要卖肉又要照顾我爹。”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昨日进宫时还做着一个嫁给九王爷或其他达官显贵的梦，我认为只要我嫁给有钱人，有足够的钱，我爹的病就有救了。”
“但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我就算把自己装成富家千金，在他们面前永远也只是个卑贱的普通人。”
尤其是她和黎织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时，她以为找到同类人了，谁知黎织摇身一变成了九王爷的人。
那一刻，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你不计前嫌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
黎织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她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除了这件事其他都与自己无关。
可王瓷茉的诉说，却让她有种自己在走进这个世界，在渐渐学着成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庆幸自己当时脑子一抽做了个那样的决定，虽然她没有获得什么好处，但间接挽救了一个家庭。
果然百因必有果，善言结善果。
她真不愧是三界第一人美心善的神女月老呀！
咳，言归正传，黎织看向她。
“你既能进宫，便说明你家应该认识一些贵人，他们可以帮助你进宫，那为何不帮助你爹看病？”
黎织也不是要道德绑架他们，只是单纯的疑惑。
按道理说他们有权有势，亲戚生病了，施以援手问题应该不大啊？
王瓷茉摇头，“他们不会的。”
“这种规模的小宫宴管的并不严，他们送一个人进宫轻而易举。”
“至于我爹，”王瓷茉笑了笑，“我爹就是个卖猪肉的，他们原本就瞧不起我爹，送我入宫已经卖了我们很大一个面子。”
“而且，我若被贵人看上，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可我却做了那样冲动的事情，他们爱惜羽毛，恨不得跟我家断绝一切联系，根本不可能帮我爹治病。”
黎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伸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喂，你没洗手，可别把我新买的衣服弄脏了。”王瓷茉嫌弃的扭了扭肩膀。
“我就弄！”黎织吐吐舌头，伸出爪子就向她抓了过去。
王瓷茉见状躲了起来，谁知黎织速度飞快，一下就抓住她了。
她气的跺脚，干脆破罐子破摔转身跟她玩起了你来我往的抓人游戏。
“不玩了不玩了，”王瓷茉摆摆手，气喘吁吁地坐在小板凳上，“你体力怎么那么好，用不完一样。”
黎织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
这具身体除了最开始受伤那两日虚弱一些，再后来每天精力充沛，身体素质可好了。
有时她甚至会产生原主是个练家子的想法。
只可惜她没有记忆。
两人闹够了，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黎织眼巴巴瞅着她……手里的肉。
“还没好吗？”
星星火光中王瓷茉紧盯着烤炉，她快速翻动肉串，抽空擦了下额上汗水，看着很是专业的样子。
“快了快了。”
黎织闻言又等了一会儿，肚子饿的咕咕叫时肉串终于好了。
她两眼冒光的接过肉串，在王瓷茉的注视下用力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王瓷茉一脸期待。
黎织吧砸吧砸嘴，皱眉。
怎么说呢，她居然在一根烤串上吃到了田思思粽子的感觉。
王瓷茉见黎织不说话，于是亲自尝了一根。
结果，下一秒就吐了出去。
“呸呸呸，这什么味道，又硬又难吃。”
她从一旁拿来水壶递给黎织，“漱漱口吧，我再重做一次。”
黎织点头，接过水壶在一旁乖乖等着。
王瓷茉尝试了好多次，失败了好多次。
但她并不气馁，不停地在失败中吸取经验和教训，终于，她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烤串！
黎织作为目睹了全程的旁观者，居然有些感动。
“真的太好吃了。”她由衷的说着，并且对她竖起大拇指。
听着黎织真诚的赞美，王瓷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烤串的时候更加热情了。
黎织被她喂的饱饱的，心满意足地掏出帕子擦了擦脸，然后将剩下的烤串都包了起来。
“我没有零钱，这些就当我把所有串都买了下来。”
说完，王瓷茉就见她阔气的将五张银票拍在桌上，眼睛都直了。
“不是……你这干嘛呢……”
“五百两，别说买串了，就是这摊子都够买十个了。”
“这顿就当请你了，算是还你的人情。”王瓷茉说着，将银票推向黎织。
黎织没接，“你第一次出摊浪费了那么多肉串，总不能做赔本买卖吧？这些钱你先拿着，日后成了王老板再还我也不迟。”
话毕，她举着肉串，深藏功与名的转身离开。
王瓷茉看着银票，眼眶渐渐湿润，没想到最终对她伸出援手的竟会是这个最让她看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