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止戈
尉迟燕身披铠甲,借着树木岩石的掩护,猫着身子向前移动着。
他神情严肃,握着长枪的右手死死的抓住枪杆,仔细盯着前方,同时示意四周部队注意隐蔽和警惕。
按理说斥候未归,这种情况肯定是被人发现了,这次奇袭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只是他却非常不甘心,仍然心存幻想,想要赌一把。
既然对方没有现身,只是在外围击杀落单的斥侯,说明他还是对这千人军队有所忌惮。既然如此,如果可以提前将其围杀于深山之中,就可以保证军队的隐蔽。
他承认,他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拿这千人做赌资。
他本是吴国大将军尉迟杰之庶子,始终不明白,明明他比那个废物的嫡子强出不知道多少,却始终不得那老家伙的看中。
他心中非常不甘,他要凭借自己的军功上位,让那老家伙看看,到底是谁才是人中龙凤?
可惜若无战事,想要上位只能慢慢熬资历,他根本没机会。而吴国承平日久,老吴王也是个懦弱性子,根本没有机会获得军功。
万幸如今天下大旱,再加上新王继位,终于再起干戈,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放弃?定要抓住一切机会,打个翻身仗。
“报告将军,前面发现情况。”就在尉迟燕思索间,一位小兵上前禀告道。
“什么情况速速道来。”
“下雨了,不,是……额,属下说不来,将军亲自去看吧。”小兵说了半天没说出来个三五六。
“速速带路。”尉迟燕一把提起小兵吩咐道。
尉迟燕赶到之后,发现果如小兵所说,天上落下一道水柱,而其他地方却秋毫无犯,抬头望去,天上只有一朵白云,再无其他。
他皱起眉头,苦苦回忆脑海中的各种奇闻异录,思索着眼前的现象。
“将军快看,这雨好像是在写字?”
“嗯?”他顿时仔细看去,果然,虽然地上水柱落下形成的水渍歪七扭八,像是狗扒过一般,但勉强可以看出字形。
“来者?”
尉迟燕费力地辨认着,勉强将两个字,认了出来,水柱不停,慢慢地将剩下的两个字也勾勒出来。
“来者止步?”尉迟燕见状脸色大变,又朝四周看了看,拱手大声说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出身来。”
声音响彻山谷,震耳欲聋,只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任何人现身。
见四周毫无遮蔽的地形,又看了看天上的那朵诡异白云。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骇得他浑身发抖。
而身后的吴兵也骚乱起来,只以为是山神震怒,不满他们打扰神灵清修,故而降下警告。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身旁小将见状,赶紧询问道。
看着已无战意的士兵,尉迟燕强耐心情,道:“奇兵本就是出其不意,既然已经暴露了,就退去好了。”
接着又对着天上白云,行礼道:“末将尉迟燕,不敢叨扰上仙,这就退去,还望见谅。”
说罢,下令部队调转阵型,原路返回。
看着退去的吴兵,李天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提起裤子,将腰带重新绑好。
看这尉迟燕还是有修为在身的,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将他误认为某个强大的修士,否则不会这么容易退去。
吴兵虽退,事情却远没有结束。
吴兵为陈国境内的水源而来,如今干旱一直持续,丝毫不见尽头,这种情况进行下去,吴国便不会罢兵。
看着四周景象,李天青原本愉悦的心境慢慢消失。
在天上还看的不是很清楚,此时站在山中他才发现,七星山曾经山清水秀的景色被干旱和贫瘠所取代,原本覆盖地面的野草干枯死去,岩石裸露,土壤干裂,山脉的绿色被旱天的烈日啃噬的破破烂烂的。
李家村周围,原本茂密的森林如今已经变得稀疏,那些曾经高耸入云的树木现在低垂着头,叶子虽然没有全黄,却失去了生命力般,无力地挂在枝头。林间的鸟兽都已离开,留下的只有寂静和荒凉。
李家庄的村民们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他们每天早晨起床,望向天空,只见到一轮永恒烈日,丝毫不见下雨的迹象。
井里的水越来越稀缺,即使在清晨,也会发现井水被晒得热乎乎的,变得越发咸苦,用井水洗过脸,也会有干燥的感觉。
人们开始争抢水源,那些曾经和蔼可亲的邻居,现在彼此间充满了敌意和戒备。氏族之间的和谐被破坏,取而代之的是冲突和争吵。
幸亏现在还有一些井水,还有官府组织从槿水之中运送来的河水,还能撑一段时间。
但是井水越发干涸见底,听说黎县已经有村落的井水已经干涸了,又打了几个井,才勉强出了水。
而槿水水位也不断下降,几百年未断流的槿水也可能会断流,这还不算,吴国陈兵槿县,正是看上了槿水。
听说吴国的旱灾更是严重,灾民遍地,如今完全是靠对陈国动兵强自压制的,一旦旱灾更加严重,或者对陈国没有战果,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断思索着,慢慢赶回了李家村,远远的,就看到村子的边缘,一个老人跪在地上,他仰头望天,双手合十,不断朝着村头李员外家磕头。
嗯?
李天青认识他,按照农村七拐八拐的辈分关系,他还得叫这老人五爷爷。
老人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深深的皱纹像一条条孤独的沟壑,嘴唇干裂出血,一副渴极的模样。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却也带着一丝期待。
“李老爷,行行好,给点喝的吧,老汉两天没喝水了。”
“五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李天青上前搀扶。
老人感觉到有人靠近,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李天青,“啊,是李富贵家的孩子啊,我要点水喝。”
“井里不是有水吗?”李天青眉头皱起,疑惑道,随即又是一惊,“井水干了?”
“没有,井水没干,但也不多了,李五带人封锁了井口,不让人随意打水了,说我年纪大了,要给其他人让路。”老人虚弱的说道。
“还有这种事?”李天青眉头紧皱,真是没想到有这种事发生。
“嘎吱。”
就在这时,似是听到门外动静,李员外家的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