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他们说宇宙也会有尽头，他们说星星也会有结局。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少女捧着星轨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故事的结尾是这个少女化成了一颗永恒的星星，不再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向毁灭。

    黎灰时常在想，如果时间在宇宙中的流动速度不那么缓慢，是不是他就可以看见他的姐姐在时光的尽头向他微笑，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和姐姐拥抱，是不是就来得及与她道别，哪怕只有一瞬间。

    还记得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晨星经常会给他讲故事，那些宇宙的奥秘，星星的形成……原本飘渺虚幻的宇宙在晨星的描述下逐渐变得立体而美妙。

    有时他会问一些问题，诸如光部和暗部是什么，所谓的暗物质又是什么。而晨星每次都会不厌其烦，温柔地解答他的疑惑：

    “本身会发光的星球被成为光源体，它们形成了光部；通过反射其他星球的光的星球形成了暗部，而暗物质，则是星星残存的躯体，化为宇宙尘埃，成为神秘的暗物质。”

    黎灰其实无法接受自己的能力，听起来可怕的暗物质与吸收他人的力量……如果不姐姐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在午夜时分安慰哭泣的他，也许他会比现在更糟糕吧。

    他还记得晨星说过的那些话——

    “黎灰，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呢。”

    “黎灰，你才不可怕，在我眼里你是最优秀的。”

    ……

    黎灰曾经说过，晨星是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这束光并不强烈，却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可是现在，他的光消失了，他又会是孤身一人了。

    梦公主的梦境保留了晨星的一缕元神，她告诉他，这是晨星为他准备的最后的礼物。但是即便这样又能如何？梦境再美好也是虚幻的，他再也无法触碰到真实的晨星了。

    黎灰记得水王子曾经说过，物质是永恒不灭的，他一度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当他终于相信的时候，晨星却永远地离开他了。这是为什么？难道这句话是不可信的吗？

    彼时已经成为新一任星空领主的南极星告诉他，如果想要回忆过往，他可以回到星芒神殿，南极星的身上缚有枷锁，但他不会踏入星芒神殿。在他的眼里，神殿里残留着晨星的幻影，似乎他不曾踏足那里，那么那个少女就永远不会消失。

    “后来，星芒神殿变得废弃荒芜，但神秘的传说依然流传至今。任何人从未进入那里，也许这么做就能永远铭记那位伟大的，自我牺牲的星空领主。”

    ——摘自《星系传说》

    这是启明星在后来的传记中写道的，他从不提起相伴晨星的南极星，有人说南极星随着晨星一起消失了，有人说南极星还在神殿里守候着。众说纷纭，但启明星却没有说出答案。

    仙境的仙子都以为星空浩渺永恒，星星是不会衰落的，但当他们看到夜空中那颗暗淡的星星最终失去所有华光，并从此坠落时，他们恍然间明白了一个残酷的道理：没有什么物质是永恒不灭的，生命每一天都在走向消亡。

    颜爵有一个习惯，经常在夜晚仰望星空，这是在晨星离开之后养成的习惯。他试图寻找那颗暗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星星，但即便他的眼睛干涩酸痛，他也找不到了。

    星星还在，只不过不再是晨星了，他再也没有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了。由此，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不愿面对的现实：晨星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盘散乱的棋局就此被他尘封，藏匿在漫长的过去，充满了时光古老的气息。

    当白光莹听到这个不幸的，令人悲伤的消息时，雷霆轩出现了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在天空中一闪而过，一如白光莹初见晨星时的情景。此后的白光莹经常会坐在雷霆轩阴暗的一角，静静地听着雷声响起。

    “你在做什么？”

    每每庞尊问起时，白光莹总是喃喃地答道：“我啊，在等领主大人再次随同雷声来见我一面。”

    也许伤口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愈合，但那种至死不渝的情感却令人刻骨铭心。

    黎灰，颜爵，时希，梦公主，白光莹……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颗叫晨星的星星，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划过短暂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