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是灵犀阁司仪颜爵，色彩之狐，艺术之灵。我的双耳能够谛听万物，我的画笔能够绘出时光的痕迹。仙境的仙子们都尊称我为司仪大人，但最令我怀念的，还是那个来自记忆深处的，稚嫩却亲昵的称呼——“小狐狸”。

    恍然间我突然记起，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但我对此依然记忆犹新。我仍然记得，那时的我，不过是一只天真活泼的狐狸而已……

    和她的初遇是在一个即将破晓的黎明，那天晨光微熹，我困倦不已，却因为贪恋晨间的暖光，不顾飘零的落叶与尘土覆满全身，坐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闭目小憩。

    恍惚间，我的眉间触到了点点冰凉。睁开眼时才发现，下雪了。细雪飘落在我的身上，洗净了我的灰尘，也取代了我身上的暖意。

    仙境一向四季常春，就像是不会转动的永恒钟摆。怎么会突然下雪了呢？

    我想要起身离开这里，却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而导致双腿僵硬。就在我难以稳住身形，即将摔下的时候，一双微凉的双手接住了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我疑惑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包含笑意的眼眸。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双眼睛——仿佛星星不慎划落，映入了满眼星河之中。

    她轻柔地抱起我，轻轻替我掸去身上的浮雪，笑意盈盈地说道：“小狐狸，你迷路了吗？以后不要这么顽皮了。”

    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温暖柔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属于星星的味道。

    那时的我尚且无法开口说话，不能请她将我送回我的住所，只能看着她的双眸，想要告诉她一些关于我的讯息。

    但她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误以为我无处可去，沉思片刻，提议道：“不如让我陪着你，直到这异常的天气结束为止，好吗？”

    我无法回答，于是她便以为我同意了。在那个下雪的清晨，她抱着我离开了那条落满银杏叶的小径。也许是因为怕我觉得寒冷，我看到她的指尖星光熠熠，刹那间驱走了满身寒意。

    暗色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华丽的神殿，魔力流转之间是如此神秘而神圣。

    我见过她头戴星冠，手持权杖的模样，柔和美丽的华光让我想起了古老典籍里的天神。于是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在想，是否是命运的安排让我遇见了生命中的天神。

    她对我很友善，偶尔会在我的耳边喃喃自语，就像是述说着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那时的她会抚摸着我的毛发，纤细微凉的指尖触及我的双耳时带来些微痒意。

    每到这时，我便会忘记，我的是不允许被触摸的。

    后来她微微眯起眼睛，好奇地问道：“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

    我动了动耳朵，她突然笑了，看着我的眼眸由衷地说道：“你的眼睛真好看。”——不，你的才是，仿佛蕴藏了整个星空。

    与她相处久了，我得知了她的名字：晨星。即为黎明破晓，月影未消。

    晨星是什么颜色呢？我曾经猜想，她应该是华光闪烁，是这世间最美的色彩。我曾想用画笔绘出她的模样，却在落笔时只记得她的眼眸。

    如同星空坠落。

    渐渐的，我发现她像是一团迷雾，模糊的身影与面容，即便我与她如此相近，彼此的心却相隔甚远。我能看出她的疲惫，却无能为力。

    最后一场雪终了之后，她将我归还于自然。时至今日，也许她不记得我了，也许她从始至终都未曾认出我，但我依然记得她，她是我命运中的天神。

    只可惜，我的耳朵谛听万物，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画笔能绘出我心中所想，但我始终无法绘出她那不染纤尘的容颜。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