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复盘

    实验差不多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而时间却到了早晨5点。

    因为在叠加态，实际上刘荡，韩奕，余蔚的真实情况也属于睡眠状态，只不过因为被面罩挡住之后，观察者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所以就处在了叠加态，这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然而薛定谔的猫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了几十年。

    几个年轻人坐在残破的房屋里，老伯站在屋子边上，看着被车撞坏的墙壁，还在盘算着如何修葺。

    刘荡复盘整个实验，原本只有一个对梦境模糊的理解，现在却更深刻的体验到，不管我们自己在梦中多么觉得自己是自主认知的，但实际上，你就是大脑的npc，你怀疑过你在梦中的处境，思想，人格，甚至记忆吗？实际上在梦中的记忆，很多都是临时产生的，你梦见自己高考，而实际上你已经参加工作了，你怀疑了吗？即便你怀疑了，你觉得合理吗？无论梦中多么不合理，大脑都会通过回避，切场景，以及醒来的方式，让你不再纠结于事物的合理性与逻辑性，并回馈给你一个解释一切的结果：这只是一个梦，是假的，不真实的，无所谓的。

    然而这个梦境效应，却已经开始反噬现实，以至于，现实中，人的记忆也可以被集体大脑补偿，从而出现了无数不合理的现象，所有这些现象，绝大部分人无法清晰的认识其本质，会被大脑补偿机制用各种奇怪的理由，比如鞋子不见了，忘记倒茶了，等等理由阻挠，实在不行，就开始情绪化，变成强盗，土匪，杀手，更激烈的，成为军人，发动战争，屠杀他人。

    一想到这里，刘荡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这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灾难性问题，那便是，一个人的大脑，真的有这么强的自主补偿能力吗？这个说法就好像，我们原本以为，即便在最恶劣环境下，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活起居，甚至生死轮回，至少还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可现在，我们连自己的思想也控制不了了？亦或者，还有一个更高的大脑，在自主补偿这一切？

    “天使使徒。”韩奕道。他听了刘荡的复盘，自己也参与了自己的意见，面对刘荡的疑惑，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一切，都是天际使徒到来之后发生的，那问题只可能是天际使徒。”

    刘荡自然也会想到是天际使徒，记忆中的天际使徒，就有一个大脑袋，比正常人大不少，而在视频直播里看到的，他身高20多米，脑袋显然也比正常人大好几倍吧。

    一想到这里，刘荡就有点想迫切找到这个天际使徒，并对韩奕道：“无论如何，我希望尽快找到他，否则，地球人都是无辜的，却一直要自相残杀，死不瞑目。”

    虽然刘荡这么想着，但余蔚却并不大认可这个观点，因为记忆就是记忆，他明明记得，就是天际使徒在电视节目里发布的战争命令，迫使去年全球12000万人死亡，现在如果解释成每个人大脑的自动记忆补偿，那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毕竟，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梦境就是梦境，梦境与现实的区分是很明显的，现实不可能如梦境一样，要不然，现在他们也不可能在现实中去寻找什么攻略。

    不过这些疑惑，余蔚并未在刘荡面前讲出来，只是留下了一个不大愿意相信，姑且搁置的眼神，但刘荡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另外一个念想，也正如余蔚自己盘算的那样：无论如何，只要能跟着刘荡接近天际使徒，她必定一枪崩了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余蔚看着山川之间渐渐升起的新日，回头在晨光的余晖中对刘荡道。

    刘荡看了看suv的车头，倒好歹是军用级别的，前保险杠很结实，推到土墙后，凹陷并不明显，车前脸也没有太多损伤，开动好像没太多问题。

    韩奕看了看坐站在屋内的张小山，问刘荡道：“那张小山怎么办？”

    刘荡回头看了看张小山，张小山在梦境中的记忆，醒来后虽然也记不住全部，但在刘荡与他交流的过程中，也会慢慢记得一些，他的三观也有被震动，站在那里很彷徨，不知道人生的方向是什么，见刘荡看着自己，便说道：“其实，我99的记忆仍然是，我是一名帝国士兵，我热爱我们的元首，本来，我不应该因为一场梦，一点小的怀疑，就放弃我毕生信仰。。。”

    的确，张小山对于帝国的记忆是系统的，尽管有很多不合理，但大脑补偿机制会让他无需直视这些问题，剩下的只是对国家和战友的忠诚，试验后他并不能走出来，只能道：“不管我信与不信，至少我还有7个朝夕相处的战友，我得对他们忠诚，我不能放你们走，理论上，我应该阻止你们。。。”

    他说话，并不像最开始那样果决，而是充满遗憾的看向余蔚。刘荡没有理解张小山的意思，韩奕正要劝解他什么，余蔚忽然端起手枪，对准张小山的胸膛：“砰！”一枪。

    子弹瞬间钻入小山的心脏上方，一股血柱喷射出来，那弹头撕裂小山的神经，令他浑身激烈的一抖，瞬间感觉双腿支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下蹲去。

    这一枪对除余蔚和小山之外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而余蔚的手还举着枪，脸上毫无表情，也不知道是理解，或者仇恨，或者还是理解，同情。余蔚知道，作为军人，小山不可能这样回去。而且余蔚知道，作为一名底层哨兵，他即便带着这些实验结果回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最终还可能导致被军法处置。但是如果他真的回去了，作为一名军人，他不可能保守刘荡，余蔚等人的秘密。

    余蔚没有直接命中小山的心脏，她自己也会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

    刘荡看着倒下的张小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似乎这是最好的办法，即便张小山最终活下来，并且通报情况，那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于是，刘荡回头，对重伤的小山点点头，又坐上了韩奕的车：“走，帝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