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电话
萨奇科·因曼纽拉,28 岁。备注:麻醉,于 8:45 收入。
约瑟夫·诺兰,65岁。备注:8:45 分收人。
萨拉·桑德森,18岁。备注:8:45。
达尔蒙德·康,37岁。备注:8:45。
爱丽丝·古登伯格,30岁。备注:8:45
安托瓦纳·华盛顿,37 岁。备注:8:45
一页页的全都是这样的记录。很难想象,那么多人是如何被塞进那么少的牢房的。没有任何资料能告诉我,18岁的萨拉被扔进关满陌生人的笼子后发生了什么事,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麻醉,也不会有人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
关于萨拉,我只知道她出品一些先锋剧,要么大受欢迎,要么完全不被接受;她是一家我听都没有听过的剧团的创始人之一;她的名字用中号字印在节目单上,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要知道,他们也许会把我们一直关在这里,”入狱后的第二天早上,她说。
“不会的,”阿尔宾说。
萨拉把手在腿上蹭了两下,没有看他。“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人们会注意到我们不见了。”
“如果有人问起我们去哪里了,办事的不会告诉他们的。”
“不要预言不幸。”
卡拉手抱膝盖坐在角落,什么话都没说。
“这就是不幸,”萨拉说。“我们现在身家性命完全握在他们手上,我还需要预言吗”
当我看到卡拉的档案时,一切都有了眉目。
一天天过去了,她在牢房里越来越安静地坐着。主要是阿尔宾和萨拉在交谈,她则不时插几句话;埃勒维提高嗓门喊叫时,她会让他闭嘴;阿尔宾在牢里踱步,要活动一下身体时,她会倚在栏杆上看他;她会跪在角落,低着头,试着把稻草堆成一个舒服的坐垫;看管送饭时,她会避开他们的目光。
关于她,我发现的情况是这样的。她生于农村,长大后来到城里的医学院学习,之后一直在圣维朗妮卡医院儿科工作。她是萨拉的房客,她们在一起住了四年了。
三年前,她曾因为在五伤区违反宵禁令而被捕,不过那次被判定为意外事故。
两年之前,她曾接受过医学理事会停职六个月的处分,但并未被开除,因为每个被调查的人都称赞她是名出色的医生。
当时处分的理由是药品架上丢了一瓶欧若莫芬。最后找到偷药者是她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你姐姐打电话了,”保罗说。
我在门口停下脚,把手套拽下来。“我姐姐”
“是的,蓓卡。”他靠在对面的墙上,手摁在上面。“大概一个小时之前。”
“你今天回家那么早”我把外套挂好,走过去吻了他一下。“她怎么知道你的号码的”
“我想是她在电话本里查的吧。不管怎么说,她知道我的名字。她想知道你怎么样。”
“好吧,我猜你已经告诉她了。”我在沙发上坐下,脱下鞋,揉揉脚,想让它们暖和一点。我满脑袋都是欧若莫芬,现在不想谈论家里人。
“嗯,我对她说你很好。你姐姐很和气。你应该介绍我们俩认识的。”
“不要忘了,”我说,“只要我的脑袋还是靶子,她是不允许我靠近她的。”
“回家路上还顺利吗”他在我身边坐下,把我冰冷的脚握进手里。
我愣住了。我一路走到公车站,没有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坐在汽车上也没有看车上都有什么人。相反,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雨,想着关在牢里的四个人,就是他们咬断了强尼的手,偷走了欧若莫芬;还有袭击了马蒂的那三个人;以及把银弹射进强尼和纳特脑袋里的人。我想着已经抓住的人,和还逍遥在外的人。我想着关在笼子里的漫游者,想着他们今晚将会遇到什么事,并且知道我无力阻止。
还有尚未伏法的人,而我竟然没有往身边看看。我颤抖了,尚未被子弹穿透的后脑勺嗡嗡作响。
“我是的。耶稣啊。”
“什么”
“我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个。我就那么回家了,都没有往周围看。”
“哦,那是好兆头,不是吗”保罗脱下我的一只袜子,手指插进我的趾缝间。
“不。”
“你认为还有人想对你不利”
“是,”我说,“我认为还有人想对我不利。”
他叹了口气。“还没有任何人被捕吗”
我耸耸肩。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正有几个遍体瘀伤的市民躺在办公楼底层的黑暗中,以稻草为床。没有必要让他看见我的黑暗面。
“你还没有清除整个城市的虐童事件吗”
“没。”他叹气。
“上帝。”我躺下来,脚放在他的胸口,他用手盖住我的脚。“管怎么说,我跟蓓卡谈得很愉快。”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她告诉我”这时电话响了,保罗扭过头,手还放在我的脚上。“我去接吧。”
“不。”他回过头,故作严肃地皱皱眉头。“你现在应该是躲起来的。”他走到另一边去接电话,我在沙发上坐起来,脱掉外套,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我突然强烈地想念自己的公寓,但回去的念头是不现实的,于是我试着让自己不去想。保罗离开沙发后,我感到一阵失落感,然后我意识到我们一直以来是那么的亲密,亲密到即使他去了房间的另一边也让我觉得如此遥远。
“喂”他抬头看着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我,然后把听筒稍稍从嘴边拿开一些“稍等,劳拉,一下就好。”
我倚回到沙发上,看着他。
“是的,”他说。“是的。不,我没有。”他停顿了一下,我把一个靠垫抚平。“这样吧,我们可以明天再谈。好的。再见。”
“是谁”
“工作。”他摸摸额头。“我不会回去的。他们可以等到明天。”
“是不是有工作还需要晚上加班”他坐下时我问
“可能吧。”他笑了笑。“管他呢,我今天已经工作够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