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可能我们今晚很幸运
五伤公园。今晚,公园的西面是我们的巡逻区域。我在记忆里搜寻这座城市的历史,努力地不去想“单独”这个词。
这个公园也很古老,仅次于本尼迪克特公园。如果你是里坎人的话,这个名字会让你想起虔诚和传统。多拉的一些工作员把它戏称为五十,但这是个蹩脚的玩笑。这里的伤亡率并不比圣哉经高;因为树林的树木不像那里那么密集。相反,这里的树巨大、古老,树皮斑驳,双臂都抱不过来。
白天,这里空气凉爽,绿意葱茏,开阔宜人。可今晚,我能想到的只是那些让人便于藏身的巨大树木,我们可能会重重地撞上去的巨大树木。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些长着虬结、鬼影般的树皮;我摇晃了一下脑袋。今晚,我要平安地度过。
追踪器亮着,空无一物。如果马蒂在这里,他肯定就会问了,他要知道我们是否会有一个平静的夜晚,是否到了一个没人的区域。
“有可能我们今晚很幸运,&34;我说,一边继续稳稳地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前进,没有看着纳特。“可能是个平静无事的夜晚。”
“你这样认为”他的声音仍然不带感情。
“今天是星期二。我们处在一周的好时间。”
“噢。”纳特没再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冰冷的银色街道。
五伤公园在我这一侧,偶尔有树从窄窄的铁围栏中探出头来。月光并没有明亮到可以看清细处,那些被围栏挡住一半的树干静静地在背景中等待,凝重、耐心,而又模糊不清
我扭过头。“纳特,你紧张吗”
他飞快地扫了我一眼,一边的肩膀晃了一下,仿佛要挡住自己;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在他表情中看到了不安。然后他的脸又平静下来,让人看不透。“你紧张了吗”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我刚刚是在提出某种暗示。我也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放弃和他交谈的尝试。车子打弯,从西门进入五伤公园。两边是高大的山毛榉树,形成了长长的树廊。我可以看见树干上的突起、纠结和不平整,就好像衰老而下乖的皮肤一样。
车头灯前面的光线像水一样轻柔纯洁。我真想关掉车灯,就那么一直看着眼前的月光。五伤公园设计精致典雅。上上个星期,我带利奥来这里散过步。那时塞林格曼还没有逃走,我也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白天公园的规模还在人所能从赏的范围之内,因为附近都是人,所以也不会显得那么大。但现在,人们都不见了,月光仿佛照亮了远方的某个东西;公园不断地向远处伸展,没有尽头。我可以永远那么看下去。
我刹住车,把面包车停在一片空地上。
“为什么要停车”纳特问。
不知他看到外面的夜色没有“我要吃点提神剂,”我说,“你要来点吗”
我把包装打开,倒出那些白色的小药片。还没等我给他咖啡,纳特就把他的药片干吞了下去。我开口想说话,又闭上嘴。我给自己倒了半杯咖啡,把药送了进去。吞咽的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不知道他是否也听见了。
我把头往后靠在椅垫上,往外看着公园。我想睡觉。我想回家,想回到我的袖珍公寓里,看见保罗躺在我的床上打盹,我一回来,他就会和我说话。我想要那些我现在不能有的东西。保罗今晚不会睡在床上。疲倦席卷了我的身体,我只想安安静静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空旷而宁静的夜晚。
“现在走吗”纳特的声音猛地响起。
“马上。”
我听见他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身体。那个声音让我很难受,就好像后脖颈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扫描器还是暗红色,一片空白。纳特在座位上坐定,一动不动,身体绷紧。
我一推操纵杆,发动了引擎,再次开始沿着巡逻路线前行。也许车子的运动可以让他安定下来
午夜,追踪器突然发出了尖利的电子鸣叫声。它就是我们的机械金丝雀。这叫声把纳特和我从各自的小世界拽了出来,我们一同看着屏幕。我扫了一眼,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和距离。我刚要开口,突然想到,纳特还是个培训生,他需要练习。
“看着屏幕上的图像,你能告诉我什么”我问他。
纳特看看我,仅仅是一瞬间,然后又转过头看着追踪器的屏幕。“是单个的变身人,”他说。
他把脚从仪表板上拿下来,手放在腿上,手指稍稍弓起,就好像要敲打似的,但随即他又制止了自己。他的声音没有放大,但听上去比通常情况下喘气要粗一些。他坐得笔直,腿撑着,头抬得高高的,保持警觉。
“它在动。在我们巡逻区域的边缘。”
我检查了一下,表示同意他的观点;那个光斑就在追踪器屏幕的边上。当我察看我们现在所在位置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把车开到了比预想中还要靠东边的地方,我们没有严格遵循巡逻路线。
“谈谈它的移动。你认为现在的情形如何”
纳特皱皱眉头,一言不发。
“你认为它为什么在移动呢你认为那会对我们的处理方法产生什么影响”我让面包车继续沿着这条路向东开去。
“嗯,更难套住它,”纳特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不可能比它跑得快,如果我们下车之后它还一直这样跑,我们是不可能赶上它的。”尽管他的回答都准确无误,这几个问题似乎还是让他有些焦躁。
“这就回到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了:你认为它为什么在跑呢我们需要预测。”纳特耸耸肩,还是那个抖动一边肩膀的动作。一时间,看到那个动作让我有些如坐针毡;我往后靠,把自己贴在椅背上。
“可能是在捕猎。”
“是的,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我冷静的声音几乎要把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了;我似乎看到月光照亮的草地上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