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误
“这有可能记入你的档案,加利小姐。”
我的上司雨果是个大块头。足有六英尺高,肩宽脸阔,五官粗犷,说话和气如果他在外面的世界工作,肯定会被人们夸赞仪表堂堂。我一直都知道他块头大,但这个下午看到他时,仿佛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他往后倚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刻意伸展手脚就占了一大块空间,但并不给人压迫感。我本来就是小个子,最好的状态也不过如此,何况昨天一夜未眠,先是捕狼,接着又待在医院里看马蒂是否能脱离危险。现在我的眼睛疼得几乎无法睁开,背上、腿上、胳膊上和头上满是昨晚留下的淤青和擦伤。
我要强打精神才能和雨果对视。“你的培训生肖恩·马丁无法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我们只有你的证词和医生的检查结果。我要说,”他叹了口气,“情况对你很不利。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
即使我坐直了身子,还是觉得雨果像塔一样罩在我面前。我抬拾起头看着他“我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你了。我们请求支援,但遭到了拒绝,然后发现自己被一群真的——非常凶猛的变身人包围了。它们数目比我们多,从各个方向袭击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二人小组能对付。”
“所以在你记得你有麻醉枪之前,你用子弹打伤了其中一个”我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用手捂了一下嘴。“我告诉马蒂把麻醉枪当作最后一招。这是政策。”
“我想,政策还规定麻醉枪要在子弹之前使用,对吧。”
“是的,先生。”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一眼。“你要为此承担责任吗”
“我”马蒂应该用麻醉枪射击的。我知道这一点。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丧失了语言能力。我说的任何话都可能使我们二人陷入麻烦。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从来都不可能知道雨果在想什么。我咬了咬嘴唇,盯着自己的手。
雨果又叹了口气。“我来提个建议吧。想用点三六的枪声恐吓狼群可以解释为什么枪在他手上。因为你一向都使用那种威吓方法,所以这个解释是行得通的。再者,我们可以假设那个孩子看到你被袭击,所以一时惊慌失措,抓起手头的枪就开火了。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同时准备好麻醉枪就不好解释了。我必须认为他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是的,先生。”我的两只手想藏到我裤子的布料里。
“处理此事时,我们还要把近期难以征召员工的因素考虑在内。我认为。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被枪击的人即使提起控诉,也无法绕过自己企图谋杀两位多拉工作员的罪行。无法否认的事实是,马蒂手里拿着错误的武器,身边还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工作员。”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脸上毫无表情。我错了。是我陷入麻烦了我,只有我自己。
“你能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想保证他能严格按照课本上的指示作一次包抄。马蒂昨晚已经犯过一个错误了,我不想让他的档案留下污点。”
“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这个不重不轻的问题却让我跳了起来。“他死了吗他已经死了”
“没有。我们要谢谢医生。只有医生要感谢,没有别人,加利女士。这是指挥失当。”
“我知道。”我现在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这发现让我不安,但我所有的词汇都干涸了。
“你让自己受到攻击,而且,从你的描述看,你让你的培训生手无寸铁、毫无防备地受到围攻。我知道它们并不寻常,但是你也应该能处理好。你并没有作好恰当的防备措施,加利女士。你有责任保护肖恩·马丁,如果他因为你的疏忽而受伤,那么他就永远是你的责任。况且你并没有作好对付围攻的准备工作。”
他翻了翻一张纸,然后向我探过身来。“我知道你并不知道自己会遭到伏击。假如在别的正常情况下,你的举动并不能算错。但我必须根据实际的结果来判断你的行为,劳拉。那男孩受了伤,三个肇事者逃了两个,都是因为他听了你的吩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停顿了一下,等我的回答。
如果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开口了,可我实在无话可说。或许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马蒂不被咬伤。我抬头时,背部和腿上的淤伤一跳一跳地疼。
“劳拉。”雨果把他浑厚的大手平放在桌子上。“下次会议上这件事将被提起,这么严重的事件不可能逃得过去。我自己来提。”我们把那叫做短稻草会议。每次纪律会议上都会有人受罚,只是为了给弗兰克林那样的人看看,我们也是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任的。我将是下次会议抽到短稻草的人。
我的手开始颤抖,我用膝盖夹住它们。“我会尽力为你说话的,”雨果接着说。“对你有利的一点是,你一向表现稳定。你和别人负伤的次数差不多,所以你会犯这种程度的错误实在不同寻常。而且”他不置可否地补充了一句,“这次受伤的人是我们自己人,而不是外面的,所以媒体不能以此指责多拉不人道。我认为从这点来看,你还算幸运的。但是,当然了,还有他的家人要考虑。通常情况下,当他们被征召的家人受了伤,没有人保持合作态度。我相信,今天他家里人就会过来收拾他的东西,并为他安排律师——你最好小心接待他们。”
他带着些许兴趣打量着我苍白的脸,然后接着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我都会为你说话,但是你要做好接受处分的心理准备。当然,考虑到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我不会削减你的职责范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谨慎从事。清楚了吗”
“是的。是的,都说明白了。”我挤出这句话。
他继续用无动于衷的眼神看着我。他有两个选择来结束这次会谈:最后一句评论表明他站在我这边;或是最后一句责怪让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但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