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信
弗兰克林让我担心不已。
我也担心杰瑞的新社工。收到他的回信让我吃了一惊。
寄信人;pkelseysoc gov
收信人;lmgalleydorla gov
主题:天不遂人愿
亲爱的劳拉：
是的,你说对了。他被捕之前我就见过他,他看上去没什么指望了,这还是客气的说法。烧了这封信吧。尽管我的确喜欢他。我想如果我盯他紧一些的话,我能让他保持几天的清醒，谁知道呢无论什么时候,人类总是怀抱希望的虽然这样问不合适,但你知道会是哪个法官负责他的案子吗如果知道,那么你认为那位法官的廉洁有没有可能被玷污呢
言归正传，我知道有个匿名戒酒会项目很好。你不用担心结果。把审判的日期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找些品格见证或是其他东西。
谢谢你的邮件。
保罗
我有些糊涂了。照理说,他应该板起脸来给我上一课才对,或者更严重些,千脆向我的上司投诉我的态度不合职业规范。可他呢——“谢谢你的邮件”
这是意想不到的好运气,我就依靠这点窃喜来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弗兰克林要来找我的麻烦。
约定的时间来得比我想象中早;，我担忧的时候,时间飞快地溜走了。完全照约定好的时间,响起了敲门声,我站起身来,硬着头皮去迎接我的厄运。门开了,阿德南·弗兰克林——那个将要把我碾碎的人,走了进来。自从约定见面的时间以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络。有好几次,我发现自己看报纸的时候不自觉地搜寻他的名字;但总体上来说,我尽量不去想这件事。现在,我最怕的时候终于来了。进来之后,他礼貌地轻轻关上门。我握了握那位伟大律师的手,竭尽所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比我想象中个头小。但我本该有思想准备,伟人也是血肉之躯,真见到面难免会有落差;谁规定伟人的身体必须和他们的名声样高大呢他比一般的男人要矮，但至少比我高,而且身形精干。他的动作显示出他的身形并不是由于骨架小,而是肌肉结实。他的黑发很有光泽，且修剪齐整,黝黑的皮肤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他应该比我年长至少十五岁,但从外表上并看不出来。他的灰套装面料高档,几乎在闪闪发亮。伸过来的手灵活,有力。他向我点点头，显得敏捷、彬彬有礼、胸有成竹。
我示意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把我的廉价套装和穿旧了的鞋子藏起来。
“您能过来我很高兴，”我说,心里说我说的是真话——要知道另一种情况是我到他的办公室去。
“很高兴见到您，加利小姐，既然我们有同一个当事人。”他的嗓门不大,但是语速快、发音清晰，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听。我用手托着下巴,牢牢地守着我的桌子。
“理查德·埃勒维。是的。我知道您当他的律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的确如此。”弗兰克林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一眼。“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但我必须问问您——您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个案子”
这男人屁股还没有坐热呢!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吓了跳不由地眨眨眼睛，“您不觉得现在提这个建议还太早了吗”
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我,然后微笑了一下。那是个完美的笑容,高雅而节制。正因为太完美,我很难相信它是自然的。我再次打量了他一下,竟然对他有些隐隐的同情。我想,看上去那么文雅精致并不是他的错——当然了，衣服是他自己挑选的,但他的言谈举止却不像是勉强装出来的。他和我预料中的如此相像:有教养衣冠楚楚,自信满怀;但又如此不同-——我是说，他也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这竟让我有些失落。我本该对这个人形成某种看法,那正是我在这次会面中计划要做的。但事实上,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人。
“我并不是在评价您的能力,加利小姐。”弗兰克林往后靠在椅子上。他的手宽得与手腕并不相称，此时这双手稳稳地放在腿上。“只不过我觉得您跟此案有私人恩怨。”
“您是说我认识受害人”我说。“好吧,如果您能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任何一个不认识他的多拉法律顾问,说不定我会考虑放弃此案。”
弗兰克林皱了皱眉头。“我毫不怀疑很多人亲眼见过这位强尼·马可斯。但是您，却和他交情不错。他是您的朋友。您真的认为自己能不带个人感情吗”
我耸耸肩。“也许不能,但我希望自己能做到称职。”
“嗯。”弗兰克林点点头。几乎可以认为他在这一点上屈尊同意我了。接着，他向前探过身体。“依照您对称职的定义,您认为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殴打您的当事人算什么行为”
“殴打”
“就在他被逮捕的当天,加利小姐。请别假装对我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觉得胸口一阵发紧,但那紧张马上就消失了。我主要的工作是处理酒鬼和流浪汉,并不习惯与专业的、收费高昂的律师打交道,但比我等级高的人们肯定整天面对这样的对手。
“我没有假装任何事情,弗兰克林先生。如果您看过记录，您会发现是我结束了审讯。您可以去查看一下。”
“我已经查过了。确实是您结束的。在您进门的十五分钟后。我还有我的当事人的陈述,我要说,那陈述对您不利。”
我笑了。“他并不喜欢我。”
“我的当事人说,您不仅没有制止他被殴打,而且还阻止他与我联系,尽管他明确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您因为谋杀嫌疑而拘捕他,未判决就施以监禁,在此期间他受到肉体伤害并无法与律师取得联系。我想您也知道这侵犯了多少条人权和公民权如果您是律师协会的一员,您会被取消律师资格的。请问这就是您所定义的称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