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翌日清晨。
华云飞扶着身旁睡着的方棱儿，生怕她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去，自从昨日夜里，他们三人躲上了离湖边不远出的一棵大树上之后，华云飞就一夜未眠。
天微微亮，荷叶上的露珠在旭日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漂亮，周围鸟语花香，一片宁静。就在华云飞静静欣赏眼前这如花般的场景时，突然一声巨响，湖面中央被炸开了一道水波，冲天而去几十米高，吓得方棱儿和缘缘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定晴看去，只见从水中飞出了一条青色的巨蟒，那青色巨蟒落到岸边，化成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是昨天那位女子，她的手一伸，湖边的衣裳便飞到她的手中，自动往身上穿去。
“青色的水蛇妖？”方棱儿还有些迷糊，喃喃道，“该不会就是那个桃花妖要我们帮忙找的人吧。”
“不好说。”华云飞低声回答道。
这时，方棱儿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些痒，便用手抓了下，什么东西软软的，伸开手一看，是一条蠕动着的肉虫，吓得她当即大叫了起来，用力甩了出去。
“谁？！”
青衣女子警觉地看向发出喊叫的那棵树上，并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施以水弹攻击，为了躲避攻击，几人只能从树上跳了下来，现了身。这时，他们才看清那青衣女子的脸，竟与那画像中的青衣女子极为相似。
“二哥？”
那青衣女子的神情忽然激动了起来，她瞳孔放大，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不用想也知道，她眼里盯着的正是华云飞。
“二哥？”
她又喊了一遍，充满怀疑和否定的语气，像是在喊给自己听。
“这怎么可能呢？二哥他早就已经”
她盯着华云飞的眼睛一眨未眨，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一介修道之人，没有兄弟姐妹，不是你二哥。”华云飞回答道。
“你是人？修道之人？”青衣女子惊愕地看着他，再三确认了他身上没有半分妖气，眼神中透露出失望，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也是啊，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可天底下又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呢？
她渐渐地走近华云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太像了，一切都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青衣女子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生怕漏下了什么，忽然，她的双瞳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个急伸手，将华云飞的额带扯了下来，额头的那块金色胎记暴露无遗。
像是什么羞于见人的东西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样，华云飞脸色惊变，下意识用手挡住了额头，意识到自己仍然是如此大的反应后，他又放下了手，满脸怒色地瞪着眼前的人。
可谁料，那青衣女子竟已经泪流满面，她激动地用手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毫不犹豫地扑进华云飞的怀里，颤巍地哭着说道：“二哥，你真的是二哥！”
华云飞试图推开她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方棱儿见状也赶紧说道：“姑娘，你先冷静一点。”
“你不会就是青鸾吧？”方棱儿问道。
青衣女子终于放开搂着华云飞的手，将脸从华云飞怀里漏了出来，激动地说道：“是我是我，二哥，我是青鸾啊。”
“我知道你是青鸾，你先放开我。”华云飞趁着这个空隙赶紧推开了青鸾，赶紧大口呼吸了几次，方才她的力气可着实把华云飞吓了一跳，就像是被巨蟒缠住了身子，毫无挣扎之力，也呼吸不得。
青鸾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太过于用力，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怪力，现在夺眶而出的眼泪事因为喜极而泣，慌忙道：“对不起，没弄疼你吧，二哥。”
华云飞整理了整理被眼前这位女子揉皱了的衣服，说道：“我知道你是青鸾，不是因为我是你二哥，是一个桃花妖告诉我的，还让我帮她带一句话给你。”
青鸾的表情开始变了，华云飞看在眼里，依旧继续说道：“她说‘不要再去找那个人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见过阿夭？”青鸾的诧异的表情里有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愤怒，声音也变得有些凌厉，还未等华云飞回答，便已经是压抑不住怒气，质问他道：“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为何要救她？”华云飞道。
“那桃花妖本就是将死之身，若不是一直食人续命，恐怕早就死了。”华云飞道，“况且，我没理由去救一个害人无数的妖怪，因果循环，是她罪有应得。”
“食人续命，害人无数，妖怪，哈哈哈哈”青鸾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她突然颤抖了一下身子，咳了一声，捂住了胸口，声音沙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都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不是我二哥。”青鸾的眼神开始涣散，四处飘忽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她口中喃喃道，“你不是我二哥，二哥不会这样对我们的。”
“我当然不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华云飞坚定地回答道。
“是吗？”青鸾突然冷静了下来，朝华云飞问道，“那你额头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凡人也会有万妖之王的标记？”
“什么万妖之王？”方棱儿的心开始慌了起来，她觉着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而她想直觉一向很准。
没想到青鸾突然开始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有些渗人，可却又是那么地悲伤和无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长奕，没想到都过了一千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还是那么地懦弱。”青鸾盯着他，眼里依旧噙着大颗泪珠，只是神情变得复杂，那双墨绿色的双眸里映射出来的有恼恨，有心疼，还有不忍。
本以为是失而复得，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青鸾目前的情绪很激动，但是方棱儿实在不能再继续坐视不理了，便劝说道：“青鸾，你是真的认错人了，之前桃夭也认错过，但我师弟是人，不可能是你们的二哥的，再说，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有相似的印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师弟？”青鸾警惕地看了一眼方棱儿，疑惑地看向华云飞，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期许，似乎在期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但华云飞没有。
等不到华云飞的解释，青鸾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她厉声道：“好，好，金长奕，一千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地懦弱，你还是想用忘掉一切来逃避，你现在做了人，拜了师门，也就要学那个负心汉和我们划清界限是不是？”
“好，我成全你，金长奕，你根本不配做我青鸾的二哥！我看不起你！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青鸾几乎是在撕心裂肺地朝华云飞喊道，她这回是彻底地失望了，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二哥，她只当她的二哥早就死了，在认识那个男人之前就已经死了。
青鸾捂着胸口，浑身颤抖，又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华云飞呆愣在原地，静立不语，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方棱儿看着他，知道他向来言不由衷，他方才说桃夭罪有应得，虽然事实如此，但其实心里也未必真的那样想。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们没有也无能为力，救不了桃夭。”方棱儿问道。
华云飞不语。他总是这样，内心敏感，可偏偏又什么话都埋在心里，不与人说，虽然从小在一起长大，但很多时候，方棱儿也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候，一直不敢插话的缘缘问道：“她已经走远了，我们还追吗？”
“别想那么多了。”方棱儿轻轻拍了拍华云飞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告知大师兄，再从长计议吧。”
华云飞轻声“嗯”了一声，几人便先回了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