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潜入前夕
“呼……”
清晨时分，我起了一个大早。或许是由于近期的生活都比较平淡，我的睡眠也比较稀少。我拿上自己的长剑，安静地来到外面。感受着寒冷的空气，我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由于我们暂住的旅馆是位于边境村落的，所以它的周围有着很多的空地。既然久违地早起了一次，我也不想把这个机会浪费掉。自从上次与他们三人战斗以后，我从未再有一次机会拿起武器。这种事情若是换作以前，那是根本不会发生的。在我初出茅庐的时候，师父与其他伙伴都会在每天早晨对我进行训练。曾经略微感到烦躁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是充满了些许怀念。
“虽然有些冷，不过刚好适合活动身体呢。”
我在旅馆周围找到了一处空地，脱去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边，我拿起长剑开始对着空气挥砍。虽然我对长剑的使用非常熟练，但如同我现在所做的也不过只是简单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进行最基本的挥砍。
对部分人来说，这样做或许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我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与其花费时间去探寻或追求新的招式技能，不如先将自己的基础磨练扎实。任何强大的力量都离不开对基础的要求！天生的强者必然存在，但除却他们以外，所有人都只是普通大众。追求强大的力量，对我们而言，唯有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上攀爬，这是最为稳固同时也最为笨拙的捷径了。
在我开始练剑过去了大约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开始朝着我的位置走来。我虽有察觉，但仍然选择了无视。这并不是说我没有做出防备，只是因为在这片寂寥的环境之中，能够外出来找我的人，也就只有与我同行的另外三人了。
“来冬天的早晨，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窝在被窝里呢。”我在内心默默低语，随后继续重复着那些看起来无趣的动作。
长时间的挥剑加之寒冷空气的侵袭，我的额头开始布上一丝汗水。但于我而言，令我感到有些别扭的，还是来自不远处的那道视线。从那道轻盈的脚步声暂停之后开始，她一直待在某个能清楚地看到我的角落里，用一道不温不火的视线注视着我。
“哼，我还以为你起这么早是在搞什么神秘的训练，没想到你居然是在做着这么无聊的事情！”
那个一直盯着我的家伙开口说话了，那尖酸刻薄的语气令我都不想回头看她。在这个世界上，实际上我认识不少对我尖酸刻薄的家伙，但此刻在这里的，我能想到的有且只有一人。
“呵，按照你这么说，一直待在角落里看着我练剑的家伙好像更无聊啊！”
“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能不能从你的训练中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想多了。”
“丽缇亚，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只是用眼睛看，是什么都学不会的。”
听到丽缇亚那样说，我对她进行了反驳。但是在这之前，我都从未正眼看向她。或许是心情使然，我将身体转过来，正面面对着丽缇亚。
一阵寒风吹袭，我发现了一件更加惊人的事情。
“啊……我说你，穿着那样的一身衣服，你不会觉得冷吗？”
看着丽缇亚的着装，我向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嘲谑丽缇亚，只是她那一身睡衣状的衣服，实在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她的上身是一件露出两只小臂的粉色中长袖毛衣，隐约之间露出的脖颈透露着一丝娇娆；而下半身则是一件刚好包裹住膝盖的七分长短裤，清晰地暴露在空气里的小腿尽显寒冷。
“能这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无礼的话的人，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只有你了！”丽缇亚的话语一如既往地犀利。
欸？！恍然之间丽缇亚的话语进入到了我的脑海之中，我甚至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刚才的言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呃……那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黑猫族，相比较于一般人，我更加能习惯寒冷。”
拥有橙红色长发的丽缇亚是一只黑猫族，而这个种族有着耐寒的体质。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对其他种族的了解少之甚少。
“哦，原来是那样啊。”
不知为何，在我为黑猫族的特性感慨之时，脑海之中赫然浮现出了另一只黑猫族的模样——克里斯汀·露琪亚，是我在巴斯塔帝国的王都翊旭拏城里面遇见的一位恐怖的女士！此刻的我，不仅惊讶于会忽然回想起她的模样，更加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甚至在不知不觉间记住了她的全名！在这个“意外”背后的原因，直到许久以后，我才慢慢地发觉。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啊。”
“虽然我确实对其他的种族没什么了解，但我也不至于会因为这一两个独属于你们的特征而感到一阵慌乱。”我继续举起长剑，转过侧身，面朝前方，“毕竟我可是赏金猎手，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表现出紧张或慌乱。”
在我这么说了以后，丽缇亚以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瞪着我。虽然我只是在用余光看着她，但依然还是感受到了她的一丝怨愤。
“赏金猎手啊……”丽缇亚抬头嘀咕着，随后又再一次看向我，“听到你那样解释，我更加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了？”
“如果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不会有隐瞒的。”
“你，是不是对除了人族以外的其他种族都比较讨厌？！”丽缇亚神情严肃地向我问了一个生硬的问题。
“哇哦，这可真是一个吓人的问题呢。”
我挥剑的动作因丽缇亚的问题戛然而止，在原地呆愣了大约半分钟之后，我再次转身看向丽缇亚。
“我这么多年活过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在原地顿了一会儿，随后将长剑收入剑鞘，“我可以给你我的回答，但在这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下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理由？”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哪里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啊。”丽缇亚叹口气，“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及根据你平日里的言行所感知到的一种疑惑罢了。”
“直觉吗？！真是可怕的黑猫族呢……”
“不要动不动就贬损我的种族可以吗？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它，但归根结底，我也是那个种族的一份子！”
“抱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向丽缇亚表示歉意，随后又将视线移向远方，“我想有一点误会我需要先跟你解释清楚，我并不是说所谓的讨厌其他种族。更准确来说，我是会感到害怕。”
“感到害怕，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当然包括现在也一样，是属于【赏金猎手团】成员之一。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整个组织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所以，这和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
“呀，不要着急嘛，我这不才刚要说嘛。”我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很久之前的赏金猎手团一共有十名成员，那同时也是它的巅峰时刻了。但是，就在那样一个强大的团体之中，除了首领之外，就只有我一个人族了！与此同时，那个时候我还是整个组织里最弱小的那一位！但我想我是幸运的，组织里的所有前辈都从未因为我的弱小而嫌弃我。他们尽心竭力地照顾我，他们对我的关心甚至是多到了令人感到烦躁的程度了！我虽然有些抗拒，但依然默默接受了所有人对我的关爱！”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那个时期。”丽缇亚调侃说道。
“别把我当作什么特殊案例啊……”我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继续回答丽缇亚的问题，“然而事实上，那样看似美好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在经历了那充满绝望的一夜后，整个猎手团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存活了下来！”
我将视线移向地面，一度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原来……是那样啊……”丽缇亚也缓和了语气。
虽然说到这里的时候，丽缇亚已经很清楚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但我仍然选择了继续说下去。
“所以说，我才会对其他的种族感到害怕。如果我一旦表现出软弱，那些充满温柔的种族们会对我给予很多的关心。但如果和我的伙伴们一样，那些温柔的人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了。”
“你这可是谬论啊，是个人肯定都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只不过我们的离开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罢了，但是为了这种不确定性而选择疏远其他人，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丽缇亚很温柔呢，但我不同于你们，我已经失去太多了……多到我必须要将记忆封印的程度了！而且实际上我已经那样做了。”
“封印记忆？！”丽缇亚瞬间感到了惊愕，或许这还是她第一次听知晓这种东西的存在吧。“连记忆都能被封印，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不，倒不如说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你才更可怕呢。”
“不要高看了我，我说到底也只是为了逃避事实罢了。只是一个自私到无可救药的家伙罢了。”
“这一点我倒是不否认呢。”丽缇亚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一抹几乎不可见的笑容。
“既然我的误会能够得到解除，我想那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我转过身继续开始练剑。
“唉，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呢。”
“嗯？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阵嘀咕。
“不，我什么都没说。”丽缇亚摇了摇头，随后又再一次看向我，“比起那个，我更加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重复着那些简单无比的训练！”
“你难道认为我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吗？”我对着丽缇亚反问道。
“说实话，我看不出来你这样的训练和你战斗时的行为有什么联系！”丽缇亚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任何强大的力量若是没有良好的基础作为支撑，那它只是徒有其表罢了。”我望向腰间的长剑，随后又将视线移向丽缇亚，“丽缇亚，你很强，你拥有着一般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强大！”
“但为什么听到从你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我只觉得充满了讽刺呢！”
“不不不，我可是说的实话。”我一边解释，一遍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丽缇亚的左臂位置，“我想你大概率也已经察觉了：只需要再经历一场挑战生死之间的战斗，你的阶级一定会晋升的！而更重要的是，你的下一次晋升同时也是能力者位级的升华！”
丽缇亚一旦成功晋升，那我们这个小队的战力就会直线上升。毕竟，不论怎么说，上位能力者与下位能力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的程度！
“听你这么讲，我可是充满了震惊呢！先暂且忽略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仅凭所谓的位阶晋升一事，听起来充满了不真实感呢？”
“哈，或许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当局者迷吧。”我叹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根据丽缇亚的反应，我合理怀疑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唯有这点，我可以对你做出保证！你离阶级的晋升就只剩下一步之遥了，希望你能成功把握住那来之不易的机会。”我认真且直白地对丽缇亚说道。
听闻此言的丽缇亚，一瞬间变得茫然了起来。她平静地伸出双手，将它举到自己的面前握住又松开。在持续重复了几下后，丽缇亚的表情倏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你似乎还没有向我解释清楚你所做的训练是为了什么，那个训练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丽缇亚进一步追问我。
“你都问到这个地步了，我想用实际行动的话，能够让你更加明白！”我缓慢地拔出腰间的长剑，随后指向丽缇亚，“拿起武器吧，让我用行动告诉你我练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