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跟班”
清晨，破晓的朝阳洒下有些冰冷的光线，我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体。
或许是由于魔力的消耗有些过分，又或许是连续多天的路途使我感到劳累。我竟然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想再多休息几分钟。
意识渐入朦胧，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间听到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脚步声虽然很轻盈，但我还是微微察觉到了，她正在向我的位置缓缓靠近！
右手碰到了我的左肩，我猛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将其按倒在地。
“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疼疼疼……是我，璐西娅！”身下的精灵少女用另一手捶打着地面，同时说出自己的身份。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呢。”我轻叹口气、松开双手，然后将璐西娅搀扶起来。
在璐西娅被我按倒的地方，有一张毛毯堆叠在那里。我渐渐反应过来，璐西娅或许是担心我着凉，特意为我找来毛毯想要盖在我身上。
“真是过分呀！”璐西娅握着被我抓过的手腕，轻声抱怨，“这个村子里，哪里会有什么刺客呀……”
“抱歉，我的任务比较特殊，需要时刻提防。”我看着艾莉卡的位置，解释性地说道。
“唉……你也是不容易呀……”璐西娅有些无奈地叹气道。
“要不这样，你把任务放弃了，然后就住在这里生活怎么样，我这里也基本上什么都有！”
突然，璐西娅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妙招一般，激动地说道。
“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我用强硬的语气如此说道。
或许是我的拒绝太过直截了当，璐西娅在听到我的回复后不禁身体一颤。她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选择放弃。她将视线转移到艾莉卡身上。一大早就醒过来的艾莉卡静静地坐在床上，由于天气的寒冷，她的棉被依然盖在身上。
艾莉卡听到了我们对话的所有内容，但就算那样，她的情绪也似乎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我想起初见艾莉卡时她的模样，或许她已经放弃了寻求解救的想法；又或许她只是在等待一名无名勇士的出现。至少，在我这里是没有希望的！我也曾对着自己的身份起誓，无论是谁来救她，我都会拼尽一切去阻止！如果璐西娅要充当这个角色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艾莉卡与璐西娅的视线交汇了，她们望着彼此，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最先别开脸的是艾莉卡，对于陌生人的视线，她似乎还是有些抗拒。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和艾莉卡就要离开了。”我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杂物，整理了一下衣服后便向外走去。“感谢你提供的房间，向你致礼。”
璐西娅没有再说话，像是沉思一般愣在原地。
“艾莉卡，我先去准备早饭，你也马上收拾一下吧。”在走出房门的一刻，我背对着发呆的艾莉卡指示性地说道。
如果要问为什么我会放心离开房间，那只是因为我相信璐西娅和艾莉卡。璐西娅是个执着且正义的精灵，而艾莉卡是我一路保护过来的。对于此刻艾莉卡的担心，就是对我自身的怀疑。
由于璐西娅想要感谢我对她的帮助，特意赠送了我一些她所拥有的食材；这得以让我们拥有一顿较为完美的早餐，艾莉卡似乎也比较开心。
如果说一段长距离旅途有哪一点最糟糕，那一定非食物问题莫属！最坏的情况，我们可能连一口野菜都难以寻得。当然，那前提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
在安心享用早餐的瞬间，我想起第一眼看到的柯尔摩三人为我准备的马车；时光飞逝，到了现在也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了，马车也差不多需要补充物资了。我在脑海中缓缓规划后期行进的必要事项……
璐西娅在早餐过后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她耷拉着脑袋，又像是在纠结什么。
“那么，就此告别。”
在将艾莉卡扶上马车后，我说出道别的话语；瞄着驾驶位的方向，我轻踩马车的踏板。
下一瞬间，艾莉卡拽住了我的长衫衣角。
“嗯？怎么了？璐西娅，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转身看着她，轻声询问道。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拽着我的衣角的小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你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吗？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相识一场，你也给我提供了帮助，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回馈你的。”不知过了多少年，师父的教诲居然已经被我深化于心。乐于助人，对我这种人来说，真的是有些奢侈了。“师父你可真的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想到这里，我不禁在脑海深处吐槽道。
过了许久，璐西娅终于缓缓开口：“我……我也想……”
她的声音小到了极点。
“请……请让我……也，也一起……”
“你不说清楚我很难懂的啊。”或许是站的时间太久了，我伸出双手握住璐西娅的双肩。用能够让她清晰感受到疼痛的力量捏着肩膀，我希望这样可以缓解她的紧张与不安。
“我，我……请把我也一起带走吧！”璐西娅在纠结了几秒后猛然抬头，她望着我的双眼，大声地喊道。
淡紫色的瞳眸中透露着一股坚定，我与璐西娅的眼睛似乎就快要贴到了一起。
“不行，只有这一点坚决不行！”我甚至都没有一丝犹豫，瞬间脱口而出回绝了她。
听到我的回答后，璐西娅如同失望一般睁大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们一起，是因为我太弱小了吗！？”璐西娅语气稍显哽咽，但是又清晰地向我表达了疑问。
“当然不是那样，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去你想去的地方，但那绝不是让你跟着我。”
“我就想陪着你们一起走，这难道也不行吗？”
“璐西娅，你知道的吧！我的目的是完成任务，不是单纯去往哪里！”
“那又怎么了？”
“你不清楚这一路有多么危险，那不是你应该去经历的！”或许是我于心不忍，一想到沿途遇到的困难与危险，我实在不想让面前的精灵去面对那些！
“我不在乎。”
“你可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我不惜用愤怒的语气贬低她。
“是又怎样，我就是个笨蛋呀！”
璐西娅似乎是铁了心要跟着我们，无论我怎样劝她，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我已经受够了独自一个人，但我又害怕漫无目的远行……我本想拼尽一切去阻止那头奇兽，那样至少能让我有一个值得被称赞的结局！”璐西娅湿润了眼眶，却又无比平静地说道，“可是，是你给了我又一次机会！如果不呆在你的身边，我又该去哪里；如果你不带我一起走，还不如直接将我埋葬在这里！”
听到她的自白，我终是没忍住将她揽入怀抱。我想这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和我曾经深爱的人相差无几，我只是纯粹地被她的话语所触动罢了。
被我抱在怀里的璐西娅起初感到一阵惊愕，但随即又主动贴上我的胸膛，她静静地落泪，在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看见的地方。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是否真的不后悔？”
“嗯。”她拭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绽放宛若晴空般的笑容，清晰且肯定的回答了我。
我给过璐西娅反悔的选项，但她却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于是我们出发的时间又稍微推迟了一点点，我们尽可能把实用的以及拥有留恋的物品带走，这意味着璐西娅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腾空这个所谓的“家”。此后，她便是跟我们一同流浪的“无家”之人了……
“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吗？”璐西娅将最后一件物品扔到马车上后，我开口问道。
看着马车内部那些熟悉的东西，璐西娅轻轻点头。她缓缓走下马车，注视着面前空有其表的房屋。这里似乎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如今却要远去，这对她来说可能并不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接受的。但，她丝毫没有留念。
“我们走吧。”她转过身，面带微笑对我说道。
我看着面前的璐西娅，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右肩。
“之后如果你生气了，我会好好跟你道歉的！”我迈出步伐向前走去。璐西娅在“诶”了一声后便全程注视着我。
拔出佩戴在腰间的亚天剑，将其插到面前的地面上，然后轻声咏唱魔法，“【狂化，烈焱！】”。赤红色的火焰附着到剑身上，在我的操纵下又从剑身表面脱离、延长，直冲面前的房屋。
轰的一声后，火焰已将房屋全部包裹，周围的温度上升、空间开始变得燥热！
璐西娅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庞大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紫色瞳孔中。
仅仅这一刹那，璐西娅没有显露丝毫的悲伤。如同完全告别了过去一般，璐西娅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她缓缓低下脑袋，随即又双膝跪地，宛如祭拜一般轻轻叩首。如此这般，璐西娅终于彻底拜别了这里。她的留恋也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消散。
“走吧，让我们前往下一段行程！”
我向她伸出双手，她的手指落到我的手心；我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我们转身背对着焰火；我将她扶上马车，一起向着新的目标启程。
缰绳抖动，马儿发出清脆的鸣叫，我们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往直前。
◎
时间回溯，那是在辰泽遭遇到名为里维尔·布蕾特的少女，并惨败之后。
在赫勒尔德帝国境内，一处类似于某个集团组织总部的地方。位于其中央的殿堂，里维尔·布蕾特正缓步踏入大厅。
“噢，小里维尔，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不知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女性瞬间抱住了里维尔。
“真是的，夏奈尔，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的名字前加其他的称呼嘛！”里维尔用手推开把脸紧贴在自己脸上的女性，然后用带有一丝无奈般的语气说道，“还有，我说过我讨厌太过亲密的接触，拥抱可以，但别把脸贴过来呀！”
“哼，里维尔妹妹真小气……”夏奈尔嘟起小嘴，愤愤的抱怨道。
“不过，”夏奈尔突然话锋一转，“里维尔看起来比平常要高兴许多，难道是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了？！嘻嘻嘻……”
“嗯！？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因为得到了圣器而高兴罢了……”里维尔有一瞬间嘴角微扬，随即又立马变为平常的无表情状态。
“真的是那样吗……感觉有些可疑啊……”夏奈尔露出狡诈的笑容，用一股不相信的语气嘀咕道。
“欢迎回来，看样子任务很成功啊！”
听到忽然从后方传来的年轻男子的声音，里维尔与夏奈尔一起转过身。
“你太恭维我了，斯维町，我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但是我很感谢你们的支持。”里维尔认出了眼前的男子，随即轻声回复道。
名为斯维町的男子是一名犬人，就其外形而言，他在犬人族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那不亚于矮人族的身高，令人望而生畏。
“祝福也好，恭维也罢，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了！”斯维町露出憨实的笑容，一板一眼的说道。
“欸，斯维町老头你真是，干嘛突然冒出来？你都打断我和里维尔姐姐的爱的再会了！”夏奈尔又一次扑向里维尔，在拥抱她的同时又对面前的犬人发出抱怨。
“夏奈尔，你也没资格说斯维町吧……”里维尔一边推搡着不断将脸贴近的夏奈尔，同时又无可奈何的叹气道。
“哦，这么热闹的场景只能在远处欣赏多少有些可惜呀。”不同于斯维町清脆的嗓音，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再次回过神时，发出声音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里维尔的身后。
“巴泽特先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望着眼前的男人，斯维町不禁发出疑问。
“斯维町你真是，都说不要跟我那么客气了。”
“属下实在不敢僭越，还请您见谅！”斯维町半鞠躬回答说。
“唉，你可真是顽固。”名为巴泽特的男子叹气道。
“不过话说回来，巴泽特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里维尔似乎并没有注意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只是继续犬人的疑问。
“刚好王宫那边的事情处理完的比较早，所以就顺道来看看总部的情况。”
“原来如此，”众人的疑问得到回复，里维尔轻轻点头，随即面向巴泽特，“既然是那样的话，就赶快把你的妹妹从我身上拉走！”
夏奈尔似乎并不关心周遭的情况，只是一个劲的贴着里维尔。
“布蕾特小姐，你也知道，我的妹妹就那副德行，我也没有办法……”巴泽特摊开双手表示无奈，然后又轻按额头，转向侧面。
其实并不是里维尔不想推开夏奈尔，事实是里维尔根本做不到将夏奈尔推开！面前这位看似天真烂漫且无忧无虑的女孩，实际上甚至要比里维尔还高出一个位阶。压倒性一般的实力，使得里维尔根本无法挣脱女孩的拥抱。
“没有办法啊，因为小里维尔的脸颊实在是太过软糯了，我就像这样一直贴在一起不放开。”夏奈尔似乎拥抱的更紧了。
侧眼望着妹妹有些出格的举动，巴泽特按压额头的力度似乎又加重了……
里维尔只能自怨自艾，然后无可奈何般地被夏奈尔接触。
神秘且强大的组织内部，上演着欢快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