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修罗场
“前面隧道事故封路了,你们边上绕一下吧。”
听到交警的话,孟宴臣看了看腕表,见时间还来得及,便也没多在意,毕竟好事多磨嘛。
身为医生的许沁下意识询问了一下,得知有人受伤,埋头在包里找自己的证件。
孟宴臣看出许沁的意图,忍不住劝阻了一句,“你已经下班了。”
许沁实在没心情去见许墨,这明摆着送上门的机会,不能错过,她当即反驳,“可我还是医生。”
孟宴臣重新看了眼时间,心里有几分着急,“可你姐马上就到了。”
“多等一分钟,伤者就多一分危险。”许沁找到证件,解开安全带便准备下车。
孟宴臣又劝了一句,对方固执己见,只好嘱咐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也不再浪费时间,继续开往机场的方向。
机场
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前到达了机场。
孟宴臣下车等了会,见许墨一直没有出现,正想发个消息确认一下。
下一秒便见许墨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恰巧这时许墨也看见了孟宴臣,一脸高兴地挥手打个招呼。
许墨推着行李箱快走两步,到了孟宴臣跟前,一时却是有些尴尬。
这么多年不见,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人。
叫哥哥好像不太合适,喊名字,又好像透露着些奇怪和生疏。
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这才注意到孟宴臣像是精心装扮过。
他梳着大背头,发型一丝不苟,戴着金丝框眼镜,身上还穿着西装三件套,像是刚刚从哪个高端酒会上离席匆匆赶来的样子。
孟宴臣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尴尬。
“茜茜?怎么了吗?”话落便见对方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他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身的装扮。果然今天就不该穿这个样子,茜茜真的不喜欢。
“走吧,先回家。”孟宴臣从许墨手里接过行李箱。
井然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在猜测眼前人就是自家家师妹日日夜夜念叨的那个人吧。
他故意落后几步,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眼见着二人准备离开,这才匆匆赶上前去 ,稍稍提高音量。
“小没良心的。”
井然走到了许墨身边,故意用着极其暧昧的语气说着,“我可是为了你才回国的。下了飞机你就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的。”
孟宴臣刚帮许墨放好行李,听到动静走上前来,便见许墨身边站着一个十分俊朗的青年,梳着狼尾辫,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虽然也是穿着西装,却是比自己更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许墨一脸古怪地看着井然,不知道对方突然抽什么风。
“茜茜,这位是?”孟宴臣虽然感受到一丝威胁,却还是一脸友好地询问起对方的身份。
“好说。”井然伸长了手搭在许墨另一侧的肩膀上,“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可多亏了我的照顾。”
井然这话倒是不假,所以即便许墨不喜欢这种勾肩搭背的行为,但看在对方是井然的份上,还是勉强忍受了。
孟宴臣死死盯着那只搭在许墨身上的手,对方言行举止都充满挑衅,但看起来跟许墨关系不错。
特别是听到他说没少照顾许墨,孟宴臣心里多了几分感激,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
井然故意挑衅,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总不能让自家师妹白白记挂了这么多年吧。
好在,在面前人的极度隐忍之下,脸上虽挂着得体的笑容,井然还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满满的怒意。
井然对此甚是满意,既然对方生气,那便说明对许墨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井然下意识地加重了几分戏码,见对方没有暴跳如雷让自己放开,也没有动手把许墨拉到他那边去,心里更加满意。
情绪稳定,懂得尊重女性,井然不敢断言对方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但至少不会担心将来哪一天会家暴。
许墨心底感叹着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忙工作,脑子都变傻了。
这两人一见面就是满满的火药味,自己一开始居然看不出来。
她心里清楚井然这么做的目的,感激对方的同时又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
许墨拍掉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对孟宴臣说着,“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井然抢先一步开口说道,“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打车,你们不介意载我一程吧。”
许墨惊诧回头看着井然,‘不是吧大哥,你还来?’
对方都这么说了,孟宴臣也不好拒绝。
许墨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井然乐呵呵的放好行李上了车。
这一路上,但凡是孟宴臣开口,井然就抢先一步跟许墨搭话。
坐在副驾驶的许墨不得不时时回头去搭理坐在后座的井然。
孟宴臣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就只是一个司机一样。
好在很快就到达了对方说的酒店。
许墨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是路晋名下的酒店,便也不再担心井然会不会没有房间住。
终于送走了瘟神,孟宴臣也没有着急启动车子,他先是向许墨解释妹妹没有来接她的原因。
“你也别怪他,毕竟是为了救人。”孟宴臣不忘帮许沁说话。
“我看起来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许墨有点好笑的说着。
“救死扶伤,我应该为有她这样的妹妹而感到骄傲才是。”
孟宴臣发自内心的笑着,“行,那我们回家了。”
许墨没有说话却开始捣鼓起车上的屏幕,孟宴臣以为对方想听歌便没有多管。
突然间导航声音响起。
孟宴臣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还不至于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
许墨不置可否,她目视前方,一脸平静地说着,“这是我新家的地址。”
孟宴臣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你不回家住吗?你的房间我都让阿姨收拾好了。”
“不了,我还需要倒时差。睡懒觉付阿姨可是会不高兴的。再说这么多年我在国外,我都是一个人住,已经习惯了。”
孟宴臣也不好逼迫对方,总归许墨现在已经回国,以后还是有许多机会见面的。
临走前,孟宴臣不忘让许墨回家吃饭。
“行,吃晚饭,明天中午我不一定起得来。”许墨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我明天来接你。”
等孟宴臣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卸下一身精致的装扮,洗漱完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孟宴臣拿起桌上的标本框,看着蝴蝶标本陷入回忆之中。
想当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跟许墨一起出国。
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被母亲发现。
付闻樱的一番阻拦之后,孟宴臣最终没有赶上飞机。
后来,他便再也没有勇气提这件事了。
许墨开始出国的时候,二人之间还有联系,但后来渐渐的联系越来越少。
只有每年准时跨越大洋彼岸而来的生日礼物,让孟宴臣深信,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对方还没有忘记自己。
昏暗的房间里
只有简单的家具,没有其他过多的摆件。
一个黑色行李箱孤零零的在角落里
落地窗前,许墨的思绪有些复杂。
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当年孟宴臣明明说了会跟自己一起走。
许墨一个人在机场等了很久。
到最后,孟宴臣还是没有出现。
她只能一个人坐上飞机,离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在许墨心中,终究是一根刺。
她这次回国,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弄清真相。
可是当始作俑者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没有勇气问出口了。
与其说她没有勇气去问。
不如说她没有心理准备去听对方的答案。
她心里害怕,那个答案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如果孟宴臣告诉自己,他只是一时说说而已,只是开玩笑。
那么她的坚持又算是什么?
一场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