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洞房花烛夜
正堂里，供桌和祭品早已准备整齐，宋家妻夫坐在主位上，连同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早早等着两位新人。
证婚人是位慈眉善目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是宋知茹从乡下特意请来的启蒙夫子，也是宋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按辈分算是宋臻的曾叔祖母。
宋臻在门口把顾晨星放下，分别拿起递过来的红绸两端，走进正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拜堂礼行完，观礼的人开始大声嬉闹，妻夫二人被人拥簇着往宋臻院子中准备好的新房赶。
这些人里有宋臻的姐姐姐夫，也有哥哥弟弟，以及堂表兄弟们，那热络的劲头神似在驱赶待宰的猪仔，就差换一身杀猪的行头就可以开干。
宋臻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拉着夫郎的手，忍不住加快脚步。
她那突然加快的脚步，在别人看来就是急着走完流程，好快点进行晚上的活动。
大姐夫忍不住笑道：“别急别急，离洞房的时辰远着呢。”
听他说完，大家跟着哈哈大笑。
在别人看不到的盖头下，顾晨星原本微红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宋臻自认为脸皮和城墙一样厚，对他人的打趣当作耳旁风，丝毫不为她人的取乐行为所动。
完好地将夫郎送进新房，宋臻就要迎来今天最艰难的任务——给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们敬酒。
今天来参加宋臻婚宴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下朝后都愿来喝一杯喜酒，有事不能来的会让人送来一份贺礼，还有些品阶不高的官员、地位底下的商贾也会借着这个由头给宋家送礼。
举办一场婚宴，不仅宋臻这位新娘子，连宋知茹也收礼收到手抽筋，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宋知茹这位吏部尚书来的。
宋臻换了一身同款的喜服出来的时，宴席已经开始。
只见席间高朋满座，人人身着绫罗绸缎，在满院的灯火下熠熠生辉，桌上摆满山珍海味，推杯换盏间热闹非常。
“哟，我们的新娘子来啦。”
“来来来，先敬姑姑嫂嫂奶奶们一杯。”
大姐宋珏看到宋臻，立刻热情地迎上来，还往她的手中塞了一杯掺了水的酒。
宋臻接过，也不含糊，先干为净。
大堂里闹哄哄的，新房里却是安静的过分。
顾晨星独自一人坐在能工巧匠赶出来的新床上，等听不到房间里其他人的动静后，才悄悄掀起盖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入目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大红色的龙凤蜡烛、描金红色彩釉瓷壶瓷杯、贴了喜字的家具摆设、掺了金丝的鸳鸯戏水红绸被面、红罗纱做的床罩、绘有龙凤呈祥图样的屏风……
顾晨星一一看过去，心里想着出嫁前母亲对他说的话。
“宋六是你亲父生前给你定下的婚事，无论如何都应该由你嫁过去。宋小姐的母亲是朝中的二品大员，胞姐在兵部当六品主事，她本人在六皇女身边当伴读，是个前途无量的。这人人品外貌都在京城里都能排得上号的，这婚事于你而言是再好不过。”
他听得出母亲是说：宋家在这偌大得京城里，也是排得上得人家。但懂得齐大非偶这个道理。
然而他虽出身乡野，但也知道那齐大非偶的道理。
如果宋小姐真有母亲说的那般好，配给他这个乡野村夫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高高在上的凤凰，怎么会看得上在田野里刨食的小鸟？
明知道把他匆匆嫁进宋家很有可能不会有好结果，但母亲还是这样做了。就连和他异母同胞的姐姐也来劝说他。这让顾晨星一时间搞不清楚谁好谁坏，嫁给宋六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但他空有伯府公子的名头，除了种田以外没半点谋生的本事，实在提不起反抗顾家的勇气。
还好，现在看来，他这是赌对了。
宋六再不好也是他的妻主。他在村里见过打夫郎的女人，但都是些没本事的女人才这么干。宋家家大业大的，宋六又这么本事，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打男人。
……
月上枝头，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喧闹的声音。
顾晨星连忙将盖头放下，擦干净嘴角的花生米粒，端端正正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厚实的木门被人推开，宋臻被人搀扶着拖进房间里。
顾晨星没能看见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了不少。他双手紧握放在膝上，不多会儿手心便出了一层薄汗水。
先是一个女人开口说道：“宋六，你今晚醉成这样还能洞房吗？”听语气像是宋臻的狐朋狗友。
宋臻此刻脸上一片酡红，像是醉得不轻，说话都大着舌头。“你才醉了，姑奶奶没醉，再来三坛酒都没有问题。”
有人推了她一把，用下巴指了指，说道：“没醉？没醉你去把新夫郎的盖头掀起了。”
宋臻一边心里大喊“救命”，一边嘴里重复说些“没醉”的字眼。她刚刚一个错眼，就跟丢了给她挡酒的几位姐姐，糊里糊涂地就被几个年轻女子拉着进新房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假装发一下酒疯的时候，救星立马就到了。
“哟，都在这儿呢。”
大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姐姐！
宋臻愉悦地看着原主的狐朋狗友们被请出去，等门一关上立刻跑过去把门闩放下，从根本上杜绝突然有人闯入的可能。
“妻主。”顾晨星听到外人都被赶走了，才不安地喊了一句。
声音怯怯的，颇有几分似小白花的柔弱感。
宋臻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真的喝多了，居然出现幻觉。就原文里那位反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怎么会用楚楚可怜的语气说话。
没想到原主这具身体这么不能喝，也不知道平时她是怎么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的？
翻一翻记忆，让姐姐看看。
哦，都是去听曲喝茶，连男子的小手都没摸过。
咦，女尊世界的女孩子都这么纯情的吗？
不对，原主好歹是能跟女主争男主的女配，洁身自好是基本操作。至少目前为止，原主在别人眼中风评很好。
宋臻拿过浸透凉水的帕子敷在脸上，给酒气上头的脸降一降温。等缓过这阵疲惫感，才抬眼去看坐在床榻上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