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镇
日出之时，原本应当万光赫赫，到了今日，却是连太阳的影子都不见了踪迹，乌云密布，如同有天兵天将盖压而下，遮天蔽日一般。
但就今日这般的坏天气，那不知紧闭了多少的道观大门却是被推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道走了出来。
老道抬头看了看天上景象，并未对此次出行有着任何的担忧，反而露出了笑容，喃喃道：“当真是一个好日子！”
老道迈着蹒跚的步伐，向着街头走去。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出来的缘故，老道四处张望，好像对周围的景象充满了兴趣。
终于，他找了一个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角落，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木椅，坐了下来。
同时被他拿出的还有一个小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神机妙算！
原本他这个数年没有出现过的老道突然出来，还引了很多人侧目，但是当看见他拿出这东西之后，当即所有人都就有些觉得索然无味了。
若是放在以前，没准还真的会有人上前，求一卦。
但时隔了这么多年，镇中的人也都没有算过命，也就这么过了过来，所以现在他们再看见这东西的时候，也就感觉那么回事了，并没有任何的好奇。
甚至有不少的好心人，走上前去，并非问卦，只是提醒老人，今日或许有雨，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早点回到道观去，莫要感了风寒。
对此，老道也只是默而不语，就这么揣着双手，倚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好不悠闲。
见此，所幸也就没人上前提醒了。
毕竟与其在这里和一个倔老头死犟，他们倒还不如是回家收衣服去了。
可能是上天垂怜老道不容易，希望他早些回家，莫要再遭受更大的苦难，竟然真的派来了一个倒霉蛋儿来到这里。
“道长，给我算一卦吧！”姜至一此时面无表情的站在老道的身前。
此时的姜至一虽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胸口的狰狞空洞也被衣物遮挡住，但面色却是依然枯槁，没有丝毫的生机。
若此时有人站在姜至一和老道的面前，定会怀疑，姜至一才是那个耄耋老人。
听见了姜至一的声音，老道双眼微张，然后又立刻合上。
“将死之人，不算！”
闻言，姜至一抿了抿干燥开裂的嘴唇，伸手往怀里掏了掏，然后就掏出几枚铜钱。
虽然姜至一的身上还有王玄甫所赠的银票，但姜至一从未觉得那些属于自己。
更何况，王家一夜之间灭亡，只剩下了王玄甫这个纨绔还有金池一个侍女。
昔日王家下面的商户，早已经拿了银票和贵重的货物另起炉灶了，所以姜至一就更觉得这银票应该留给王玄甫了。
至于这几枚铜钱，就是如今他身上所有的家当了。
姜至一将这些铜钱放到了老道的面前，看着对方，声音沙哑的说道：“道长，这几日我也明白了，这安分了不知道多少的小镇，也并非这么的平静！”
“我也知晓您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自然勉强不了您的！”
“所以今日，这几枚铜钱留给您，您若愿意便赐给晚辈几句指点，若不愿，那便不愿吧！”
说完，姜至一在旁边等了一会，看老道依然没有赐话的意思，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转身离去。
这路是出镇的路。
去的方向是镇子后面负子山的方向。
在姜至一离开许久之后，老道张开双眼，向着姜至一离去的方向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并未在这个方向停留太长的时间，老道再次闭上了双眼，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至于姜至一刚刚放下的铜钱，此时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
镇子之外，通往负子山的林间小路上，姜至一就这么缓慢前行。
并非是他不着急，只是如今他的身体好像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仅是这样走着，姜至一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姜至一不由停下了脚步，向着四周望去。
如今已入深秋，虽然树木众多，但却也都凋零。
看着这冷清的景色，若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姜至一，而是一个大儒的话，或又有名篇出世。
但可惜的是，站在这里的是姜至一，并非什么大儒。
只是稍歇片刻，姜至一便再次迈开了步伐，向着前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竟是有一人从对向走来。
去的方向是负子镇的方向。
姜至一定睛望去，即使他现在心中提不起任何的情绪，但当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脑海中依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个的赞叹之语。
这女子不似寻常女子一般，身穿襦裙，反而如男儿一般，穿着一身劲装，身后背着一个比自己都高的包袱。
若说容颜长得多么惊艳，那倒没有，但若这些器官长在别人的脸上，估计也就普通非常，但如今凑在了一起，放到了一张脸上，却异常完美，就好像本应如此一般。
或许天赐神颜说的便是如今此女。
姜至一和这个女子，对向而行，一个向着负子山而去，一个向着负子镇而去，两人相交而过，谁也没有停下原本的几步，就这么擦肩而去。
姜至一依然是这么缓慢的前行，如同蹒跚老者一般。
女子依然大步前行，好像前方没有任何可以阻拦她的事物。
此时在天空之上，姬先生负手而立，跟着姜至一的步伐缓慢向前，但目光却是回首落在了女子的身上。
期间他袖袍中的手不断掐动，面露异色。
良久之后，他袖袍中的动作停下，面露失望的摇了摇头。
但下一秒，他却是突然看向下方林间一处，轻声唤道：“别藏了，出来吧！”
随着他这话落下，一道身影从林间走出。
不是老姜头还能是谁呢？
只见此时老姜头抬头望着天上的姬先生，嘿嘿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平日里这小子最尊敬的就是你了，你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安危呢！”
闻言，姬先生并没有多言，只是没好气的白了老姜头一眼。
但下一秒，他的面色就郑重起来。
“刚刚你也看见了？”
此话落下，老姜头点了点头。
“看见了，属实奇怪，只是我却算不到，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只有老大能知道一二了！”
看见老姜头和自己一样，姬先生当即叹息。
“天机啊天机，越发混乱了，看不透，看不透……”
……